房雪菱聽到兩人的對話,感到有如晴天霹靂。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急著想逃離,原來他心中已經有了人。
她的呼吸彷彿快要停止,胸口有股凌厲的刺痛,心在淌血。她是不是該成全他們?她是不是應該放棄?
可是,迷惘的她該何去何從?
一個小小的身影跪在父親面前,涕淚縱橫。「爹,不要!不要把我賣掉。」她緊捉著父親的手掌,聲淚俱下,苦苦哀求,「求求您,不要把我給賣了。」
「不行!我們家沒有閒錢給你吃飯。」男人揮開她的小手,她跌坐在地上,臉上充斥著淚水,鼻子、眼睛紅通通的,模樣看起來好淒慘。
「小女孩,還是跟我來吧!」牙婆捉住她的小手,「跟著我,進了大戶人家,你至少吃得飽、穿得暖。」
「不要,我不要!」她使勁的掙扎。
「我的女兒!」一位婦人從破舊的屋內跑了出來。「你在幹嘛?給我進去!」女孩的父親命令道。婦人緊抱著女兒,跪在地上哀求著,「相公,求求你,別把小菱給賣了。」
「閉嘴!」一個巴掌揮了過去。
「娘!」小人兒撲向趴在地上的母親。
婦人的臉紅腫起來,嘴角泛著血絲,眼兒充滿哀傷與淒然,「為什麼你要把我們的女兒賣掉?」
「因為沒錢了,難不成你想要孩子跟著我們餓死?」
婦人因為這句話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看著丈夫從牙婆手上接過銀兩,把女兒帶走。
女孩哭喊著,「娘,我不要!我不離開,娘!」
「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婦人掩面輕泣。
女孩被牙婆賣到一間大戶人家家中,她並沒有如牙婆所說吃得飽、穿得暖,而是有一頓沒一頓,穿的是最單薄的衣物,永遠有做不完的事。
「好冷!」在冬天裡,她不停搓揉著身體,寒風刺骨,鑽進單薄的衣裳中,讓她冷得直打咚嗦。
這時,她想起娘親溫暖的懷抱,以往在冬天,娘親都會抱著自己,就算身上的衣服跟現在一樣單薄,但她擁有濃濃的被關懷的母愛。
「你這個死丫頭,又在偷懶了。」廚娘看到她窩在一旁,立刻拿起籐條往她身上抽打。
「別打了,我不敢了。」女孩哭喊著。
好疼!籐條落在她瘦小的身子上,她眼淚直流,沾花了小臉蛋。
廚娘下手毫不留情,嘴裡拚命罵著,「你這個死小鬼,叫你做事,你竟然偷懶。」
「大娘,我不敢了!饒了我--…」她用力哭喊。
她感覺到籐條落在身上的痛楚,火辣辣的蔓延,好痛、好難過…娘……
誰來救救她?「別打了,大娘。」在一旁的僕人勸阻。
「走開,我一定要打死這臭丫頭。」僕人們在一旁竊竊私語。
「大娘一定是被主子給罵了。」
「好像是菜煮太鹹。」
「那也是她活該……只是可憐這小鬼,成了出氣的目標。」
廚娘拿著籐條不斷揮舞,一次次落在嬌小的身子上,巨大的疼痛讓她只能畏縮成一團。
最後她眼兒一翻,沒了意識,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糟了,昏過去了。」廚娘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心虛。
「怎麼辦?」僕人們議論紛紛。
「不准跟任何人說。」廚娘對著眾人命令,「把她帶下去。」
被鞭打後的她因為受不了寒冷,一直高燒不退,後來被人拋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以為自己會死,因為沒有人在乎她。人群在她的身邊走過,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雪在飄,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寒氣鑽進骨子裡,讓她從頭冷到腳底。
「還活著嗎?」
她聽到介於男孩與男人間沙啞的嗓音,她茫然的睜開眼,是一個年輕的少年。他露出的笑容溫暖了她的心房,讓她莫名的也想跟著笑。
「還活著,把她帶回去吧!」
她聽到宛若天籟的聲音,她得救了嗎?
「二少爺,你真的打算把這小乞丐帶回去?」跟在他身邊的男子一臉不甘願地問道。
「不行嗎?」年幼的凌斷日挑挑眉。
男子露出為難的表情,「不是不行,只是二少爺怎麼突然心血來潮要撿個小女孩回去?我看她已經奄奄一息了。」
「如果不是奄奄一息,我為什麼要撿回去?」
「二少爺,你撿回去幹嘛?」
「撿回去做媳婦不行嗎?」凌斷日沒好氣道。他只不過是路過,看到躺在一旁微微瑟縮發抖的身影,而且還是名小姑娘,一時心軟,才想把她撿回去。
他只是隨口亂講,卻不知道他的話已在小人兒的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
男子表情很誇張,眼睛張得好大,「什麼?二少爺,你這麼快就決定你的私人下屬了?」
「少說廢話。」凌斷日瞪了他一眼,私人下屬這四個字讓他不悅起來。
他才不遵行那古怪的家規,什麼私人下屬,簡直是亂七八糟加可笑的規定!
「二少爺,讓我來吧!」
見到凌斷日把躺在地上的小姑娘抱起來,男子想要接手,他卻沒好氣地越過他的身子。
「這小姑娘輕得很,不需要你幫忙。」輕盈得好像羽毛般,讓人懷疑她到底有多瘦?凌斷日看著她,感覺到有一絲絲心疼。
這麼小的孩子,真的很可憐。
第4章(1)
「不要…娘,我不要離開你……」喃喃的囈語聲讓人聞之心碎。凌斷日看著床上的女人不停的哀求,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流出,小手似乎試圖捉住什麼,在半空中揮舞著。
她陷入惡夢中,低聲輕泣。
「娘……不要讓他帶我走,我好冷…不要打我,我不敢再偷懶了……」
房雪菱不停呻 吟,語氣中充滿痛苦與無辜。
她精緻的臉蛋上爬滿淚水,讓凌斷日有種心疼的感覺。
她是遇到了什麼?她的表情是如此無助,像個小孩般尋求安慰。
他忍不住開口,「你別怕,有我在。」他的保證沒有傳進她的耳裡,她似乎還是被惡夢所糾纏。
「好冷……沒有人願意幫我,好難過,誰來救救我?」她的雙手在半空中揮舞著,彷彿是溺水的人尋求最後一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