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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倪學寶眷戀的摸著水晶格盤。

  「我的親娘是艷紅樓的舞姬,艷冠群芳,不少江南墨客一擲千金,就為了獲得她的青睞。結果他在一次意外中救了我娘,兩人就這麼喜歡上彼此,然而舞姬的身份實在沒有辦法進相府大門,加上他當時還不是主事者,根本沒有權力為自己的親事做主,所以就把我娘安排在江南的一座雅宅裡,約定每次去江南經商就會去探視她。

  「他們確實甜蜜了幾年,沒想到我才剛出生半年,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在某一天找上門,告訴我娘,他不只她一名紅粉知己,事實上,在不遠的州縣裡,還有一名如夫人,我娘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指的是他爹。

  倪學寶驚覺相柳沒有孺慕之情,這是什麼問題家庭啊!

  「我娘備受打擊,她原是官家千金,家道中落才淪落到賣身為妓,看透了紅塵俗世的她知道男人不能依靠,本來打算等殘雲薄顏後就皈依佛門,不敢為尼,但至少求得後半生清靜,她是這麼想的。結果遇上他,我娘真的以為自己找到這輩子的依靠,所以她接受他的說法,願意委屈自己住在江南,過著連妾都稱不上的日子。

  我娘抑鬱而終後,我被他接回相府。

  「可是你知道嗎?我的聽覺異常敏銳,方圓百尺內,只要我願意,任何聲音都可以聽見,但幼齡時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常會聽見很多。我剛到相府,大夫人在屋裡和嬤嬤商量要怎麼除掉我,她們決定趁夜用棉被把我悶死。」

  「所以你才會哭鬧不休?老天!你當時才幾歲啊?」倪學寶搗著嘴,簡直不敢想像,家原本應該是每個人的避風港才對,她是這麼相信的。「我當時才五歲。」看著她為自己心疼,相柳知道她沒有狠下心斷了對自己的情意。

  「然後呢?」

  「財富可以泯滅人性,我靠著敏銳的聽覺,躲過好幾次危難,但是我知道芒刺在背,總有一天會讓她們得逞,所以我必須反擊。大夫人的兒子相誠,應該算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十歲那年,回來省親,我利用相誠的好現心態,讓他替我墜入大夫人設的獸圈。大夫人原本是要我去山上採參,祝賀他大壽,表示孝心,我告訴相誠,結果他搶著要這功勞,就衝上山。當相誠的屍體被抬下山,我看見大夫人哭得暈死過去時,就知道自己贏定了。」他狠厲的說,俊美的五官蒙上一層黑影。

  倪學寶輕撫他的臉龐,「我很慶幸活下來的人是你。」

  「你不覺得可怕嗎?當時我才七歲,就有這麼陰毒的心思,而且我的聽覺異於常人,我娘非常不喜歡我談論這件事,她甚至曾經為了我說出隔壁鄰居的閒話而打了我三巴掌。」

  她緊緊抱著相柳,輕拍他的背,「我知道你委屈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取名柳嗎?柳飄無骨,男孩子不該用柳為名,但這名字是我娘選的。根據山海經海外北經文中所述,相柳是共工的臣子,也是蛇妖,為所欲為,相傳相柳所抵的山地、森林全化為水澤,歎息吐物可以讓肥沃的土地無法耕作,甚至形成瘴氣沼澤,後來被大禹除害,其血流過之處,寸草不生,五穀難種。什麼樣的娘親會為自己的孩子選這種名字?」淚水滑過臉頰,倪學寶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這種母親,她緊緊抱著他,希望藉由擁抱讓他知道,其實他不孤單。

  「我無法替你母親辯駁什麼,因為我不是她,但我知道我會留下自己的孩子,並好好的愛他。」她拉著他的手,貼著自己的腹部。

  她願意留下孩子?!相柳欣喜若狂,這麼說,她也願意留在他身邊嗎?

  他想問,卻問不出口,害怕答案是否定的。

  倪學寶的身體漸漸恢復健康,不長肉的臉頰也變得豐腴,成為帶著孕味的小婦人,更顯高貴美麗,但是她和相柳的相處模式始終維持原狀。相柳對待她的態度仍然小心翼翼,從那天說出自己的出身來歷後,似乎在怕什麼,每當她不注意時,就用一種難捨的眼神盯著她。

  他或許以為她沒有發現,其實她是知道的。

  他的不安完全寫在臉上,彷彿害怕被遺棄,或許他把幼年的情緒投射在她身上?所以他討厭背叛也是這原因嗎?倪學寶試著找他談,想要找出癥結,但是他很明顯的在迴避。

  「小姐,有客人來訪。」小湘負責接待客人的工作。

  「告訴我做什麼?去找大爺啊!」倪學寶依然不管事。

  「小姐,大爺不在,而且這位客人指名要見你。」小湘面有難色。

  「是哪位客人?」知道她在這裡的人寥寥無幾。難道是學柔?她還在奇怪,為什麼學柔發現她不見,卻沒有找上門?

  「是簡家大公子簡文華。」

  簡文華?沒聽過。

  小湘看她露出不解的表情,機靈的說明,「簡公子是百藥鋪的主子,百藥鋪可

  是京畿皇宮的指定藥商,不管什麼珍貴藥材,都可以取得,之前大爺還透過百藥鋪

  買進兩支千年人參,給小姐補身子。」

  「可是我最近好多了,不需要大夫,他來做什麼?」倪學寶嘟嚷,也不期待小湘給答案。「他在哪裡?」

  「小的請他在外廳候著。」

  「好吧!就去瞧瞧他要做什麼。」反正她正覺得悶。

  這個別館佔地沒有關城的相府那麼遼闊,但是倪學寶覺得這樣剛好,關城的相府太誇張了。出了內院,就是外院,只有一個庭園區隔,走起來也輕鬆許多。

  走進外廳,倪學寶對上簡文華癡迷的雙眸時,後悔莫及。這種狂戀伴隨著瘋狂的固執眼神,她在二十一世紀常見。唉,怎麼又是這種不理智的粉絲?「簡公子,不知今日撥冗來訪有何貴事?」她故意板著臉,現在可不是展現親民作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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