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該怎麼樣才能釐清一切呢?
他曾說想要和她多相處,想要更接近她,這是為什麼?而那時他擁著她、輕撫她的面頰,甚至打算親吻她,這一切是因為……
他喜歡上她了嗎?
當這個猜想閃過腦海時,花小月的雙頰霎時脹得通紅。
「這怎麼可能?不,不可能……不會的……」她一個勁兒的搖頭,實在很難相信這會是答案。
就算她再怎麼自作多情,也不該抱持著如此離譜的妄想啊!這並不是她妄自菲薄或是自我貶低,而是她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從小到大,她的言行舉止就沒半點姑娘家該有的樣子,想要在她身上找到女人味沒有,想找到男子氣概可能還容易一些。
這樣毫無嫵媚風情的她、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她,穆公子怎麼可能會喜歡?像他那樣的富家公子,只有出身高貴的千金小姐才配得上呀!
「他不可能會對這樣的我動心的。沒錯,絕對不可能。」花小月一點也不相信不嬌燒、不嫵媚的她會被男人所喜愛。
那他到底為什麼會對她說那些話?為什麼會對她做那些事?難道……只是一時興起的娛樂消遣?
「不不不!不會的!」花小月立刻否決掉這個可能性。
儘管才認識穆雲非不久,但她打從心裡不相信他會是那種玩弄女人感情的風流公子。
那麼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麼呢?花小月怎麼也想不明白。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為了這件事反覆煩惱、患得患失的她,恐怕是不小心對穆雲非動了心……
就在花小月的情緒陷入糾結的時候,花立業走了過來。由於今日鐵匠鋪裡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因此他回家來歇息。
「怎麼了,小月,一個人在發什麼呆?」
「沒……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悶熱,所以在這兒透透氣、吹吹風。」花小月連忙找了個借口。
「這樣啊。」花立業沒有察覺女兒的不對勁,隨口說道:「對了,今兒個聽你大鵬叔說,阿虎過陣子要開始籌備婚事了呢!」
「真的?阿虎哥要成親啦?那真是恭喜他了!」
爹口中的大鵬叔是鋪裡的一名鐵匠師傅,而他的兒子阿虎今年二十五歲,由於時常到鐵匠鋪來幫忙,所以她和阿虎哥也挺熟的。
「是啊!他下個月底要娶附近豆腐鋪李大叔家的二閨女,秋雪姑娘。」
「什麼?!」花小月驚愕地愣了愣,疑惑地問:「可是……阿虎哥喜歡的不是司徒家的小姐嗎?」
這件事情她曾在爹和大鵬叔、阿虎哥一塊兒飲酒聊天的時候聽他們聊過,而且聽說那司徒家的小姐也喜歡阿虎哥。
既然他們兩個人稱得上是情投意合,怎麼這會兒阿虎哥要娶妻,對像卻是別的姑娘?
「喜歡歸喜歡,感情終究是敵不過現實啊!你也知道那司徒小姐家境富裕,她爹娘不但反對她和阿虎在一起,前些天也已經談定了婚事,將她許配給附近的許家少爺了,他們都是做買賣的,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那……那阿虎哥豈不是很傷心嗎?」花小月蹙起眉頭,打從心裡替阿虎哥感到難過。
「是啊!聽說他消沉了好兒天,不過既然已成事實,他也只能死心地聽從你大鵬叔的安排,和李家談定了婚事。不過話說回來,那秋雪姑娘是個純樸勤快的好姑娘,阿虎應該會幸福的,所以也不用太擔心。」
聽了爹這些話,花小月的心狠狠地揪緊。
她忍不住問:「門當戶對真有這麼重要嗎?只因為家世的懸殊,有情人就不能成為眷屬?難道真情真意,比不上金銀珠寶來得重要?」
說著這些話的同時,她腦中浮現穆雲非那尊貴俊美的身影,想到自己和他之間有著更懸殊的差異,她的心就宛如墜落谷底。
花立業不是沒察覺她變了臉色,但他只當她是在替阿虎感到惋惜。
「該怎麼說呢?門當戶對這檔子事,有些人重視,有些人不在乎,就端看個人怎麼想了。也不是說家世背景懸殊就不能在一起,如果兩個人的心意夠堅決,或許那些問題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只不過,這事兒說來容易,其實很困難啊!畢竟成親不是兩個人高興這麼簡單,還牽扯到兩家人的結合,情況複雜啊!」
聽著爹的話,花小月的心直往下沉,覺得胸口像是壓了塊巨石,沉重得讓她幾乎快不能呼息。
見她愁眉苦臉的神情,花立業拍了拍她的肩頭,笑道:「好啦,你也別苦著一張臉,既然阿虎答應了這婚事,那秋雪姑娘又是個好姑娘,他們兩人成親之後應該可以好好地過日子吧!」
「嗯……」花小月只能隨口應了聲,總不能坦白向爹說,她心裡想的其實是別的男人吧!
花立業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半開玩笑地感歎道:「說起來,咱們小月也十八了,差不多是時候準備物色好人家了。將來小月出嫁後,爹可是會寂寞呀!」
「爹在胡說什麼呀?」花小月一臉尷尬地嚷道:「小月才不要嫁人,小月要一輩子陪在爹爹的身邊!」
「瞧你這丫頭說什麼傻話?女大當嫁,始終究還是得找個能夠托付終身的對象。倘若你有什麼意中人的話,可要讓爹知道啊!」
「哎呀!就說了不嫁嘛!不跟爹說了,我要回房了。」花小月深怕再說下去會暴露自己的心事,只好嘴裡這麼嚷嚷,乘機返回寢房。
關上房門後,她像是渾身力氣被抽光了似的,頹然倒在床榻上。
想著阿虎哥不能和心中喜愛的司徒姑娘在一起,想著爹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她就覺得胸口異常悶疼。
「門當戶對……要門當戶對才能在一起的……」
姑且不論穆雲非對她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自幼在鐵匠鋪長大的她,和富甲一方的他,簡直就像是生活在不同的天地中。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他們兩人都極不相配。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又怎麼能對他們之間抱持著什麼荒謬的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