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譏諷地挑起嘴角,他是在轉移話題模糊焦點吧?\"你要我怎麼相信你?一邊聽著你的謊言,一邊對你死心塌地嗎?\"瞧著他看不出情緒的臉,她覺得不太痛快,似乎沒有刺到他的痛處,她加深了唇邊的冷笑,\"相信你,然後像五年前那樣一無所有,連孩子都不能留下麼?\"
這一刀刺得又狠又準,奚成昊的臉色白裡泛青,就連沙發上努力嬉皮笑臉的奚紀桓都覺得心被重重一錘,如果當年是他拋棄了思思,失去了孩子,她如今這麼輕描淡寫卻極盡諷刺的說出來……他肯定會受不了。
奚成昊雙眼一凜,什麼都沒說,摔門而去。
簡思愣了一會兒,開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奚紀桓坐在沙發裡沒動,看著她穿大衣。
\"你對愛你的人都這麼狠嗎?\"他譏嘲的輕笑,眼神幽暗。
她不回答,繫好大衣的最後一顆扣子,奚紀桓沒留她,也沒問她要去什麼地方,簡思從容地走出大樓,雪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白白的一片,乍看分不清南北東西。簡思踩著雪緩緩地走路,雖然她把什麼都打算好了,孤零零一個人走在雪裡的感覺……的確淒涼。
坐在一家咖啡店裡等張柔,她想過打給正良……一個人知道的多了,就會有顧慮。她知道張柔和樂正奕的尷尬關係,在這個時候和正良接觸很頻密的話,就等於間接地得罪了張柔,至少會惹她猜忌。遇到了這樣的事,平心而論,正良並不是個好幫手,他的心太柔軟,就會有濫好心辦糊塗事的時候,比如當初會把她的情況和聯繫方式告訴奚成昊。
來的是樂正奕,簡思看著他微笑著走進小店,竟止不住輕歎了一聲。正良是她多年的朋友,她卻無法提醒他,甚至還要和破壞他家庭的男人接觸交往,生活的確是件沒有是非的糊塗事。
\"對不起,下雪難走,來晚了。\"樂正奕永遠是彬彬有禮的,但他的眼神卻太冷漠了,讓他的笑容顯得毫無誠意。\"張柔有事來不了,她把事情跟我說了,讓我來接你。\"
簡思點了點頭。
目的地是外環邊上的一片別墅區,因為離市區太遠,周圍的生活設施又不齊備,即使賣出去的房子也只被主人作為度假用途,小區裡零零落落,人氣不太旺,對簡思這樣離家出走的人來說,卻再合適不過了。
\"你先將就住吧,我想,也住不了幾天……\"樂正奕把車子停在一座小樓前,輕笑了兩聲,雖然一路她什麼也沒說,他卻好像對她的情況瞭如指掌。房子久沒人住,清冷沉寂,傢俱上微有灰塵,樂正奕有些抱歉地析出一塊抹布,把沙發和茶几清理出來,好讓簡思坐。簡思看著西裝筆挺卻擦得有模有樣的樂正奕,不由想起自己的丈夫,王子般高貴的外表,其實……也挺居家,從剛結婚時的速凍食品,發展到現在的炒菜燉湯,她喜歡他做的飯菜超過李阿姨。
\"笑什麼?\"樂正奕瞧了她一眼,自己也笑了。
簡思搖了搖頭,不想解釋,因為這笑容讓她也很意外,甚至懊惱。
\"我去給你換乾淨的被褥,張柔一會兒趕來,給你帶點日用品。\"樂正奕很細心地安排著,口氣篤定讓人覺得安心而可靠。
\"不用了,你告訴我在哪兒,我自己弄。\"簡思客氣地拒絕,躺在他鋪的被褥上,感覺會很尷尬。
樂正奕點點頭,\"喝點兒熱飲?\"他的廚房是開放式的,簡思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翻櫥櫃,\"有咖啡和奶茶,喝哪種?\"
他燒水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她突然開口:\"如果你想算計嘉天,就不要和阮廷堅聯手。\"
樂正奕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笑笑,並沒繼續追問,她的這點兒提示對他已經很夠。
簡思滿意地笑了一下,聰明人一點就透,真讓她讚許。
簡單的安頓好她,樂正奕並沒打算多留,沒等張柔來,他就離開了。簡思知道,他有事要做,他應該有能力搞清楚自己險些成為笑柄,任何一個嘉天的敵人,她都很有好感。
張柔為她準備的用品很全,不同以往,她沒再和簡思說任何道理,或許她連自己的事都焦頭爛額,覺得沒有資格再和別人說什麼。她只是問:\"你怎麼打算?\"
簡思整理著她帶來的東西,淡淡一笑,\"他會找我回去。\"
張柔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有明顯的不贊同,\"思思……\"話到嘴邊,張柔說不出來,她想問簡思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在用奚成昊對她的愛來傷害他。可是,張柔覺得自己真好笑,她有什麼立場去問簡思呢?她也不不知道到底在幹什麼嗎?
樂正奕在第二天的下午又來到別墅,買了很多食物水果,他笑的似乎很開心,\"我是來感謝你的。\"
簡思微笑不答。
\"我差點成了笨蛋。\"他聳了下肩膀,他笑的時候眼神還是那麼幽深冷漠,似乎他的笑容永遠染不進眼睛。\"你恨奚家吧。\"他用了肯定的語氣。
簡思點頭,以樂正奕的精明,他肯定會懷疑她為什麼要提醒他不踩進這個陷阱而調查她的情況,他的計劃對阮廷堅和奚成昊來說簡直是送上門的肥肉,他們一直不公開合作關係,可能就在等一個像他這樣自作聰明的傻瓜。她沒道理會害自己的丈夫撈不上這票大的。
\"我有一個非常好的提議。\"樂正奕笑的很真誠,\"對你我來說,都是一筆極好的交易。\"
\"我並沒有參與公司的運作,怎麼能幫到你呢?\"簡思輕笑。
\"你能的。\"樂正奕彎著眼睛,雙眸特別明亮。
手機被調成震動在床單上發出嗡嗡的悶聲,簡思抱膝坐在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腳邊在幽暗燈光中亮得刺眼的屏幕。奚成昊第一個電話是晚上九點打來,現在已經響了十幾遍了。開始的時候間隔二十幾分鐘,現在簡直一個連著一個,她似乎能想像電話那邊的他心急如焚的鐵青臉色。她冷然一笑,他該不會是擔心她在氣憤中又爬上別的男人的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