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保駕護航就到這裡也差不多了,人也留下了,剩下全是我們自己的事。放心,這裡沒有吃人的巫婆。」張柔坐在旋轉皮椅瞟著他,語氣酸酸的。
蔣正良點頭笑著,囑咐地看了簡思一眼。「那我先走了,我今天上午公司也有事。」
剛一轉身,張柔就恨恨地哎了一聲叫住他,蔣正良似乎當著簡思的面有些不好意思,比了下電話的手勢,人就閃出門去。張柔對他臨去看自己的一眼很滿意,半嗔半笑地看著他離去時搖動的門。
「你就坐那裡好了。」接著張柔臉色和語氣就恢復正常了,一指靠近隔板辦公區的小桌子,也是離裡面的辦公室最遠的那張。
簡思連連點頭,跟著她走到小辦公桌前。
第1章(2)
張柔利落地拉開右邊最上面的抽屜,拿出內部通訊簿工作計劃之類的書冊,吩咐她要盡快記得。「以後電話進來你負責接,就說『海圖奚總辦公室』,問清楚來電人的姓名、事由。若奚總不在,要記得留下對方的聯繫方式;奚總在,記得要問清楚再接進去。」
簡思咬了下嘴唇。「奚……總……」
聽見她聲音有些顫抖,張柔看了她一眼。「嗯,我們的老總叫奚紀桓。」
簡思鬆了口氣,慘白的臉也恢復些許顏色。
「你……」張柔靠在桌子邊再次細細打量她。「到底是蔣正良的學妹還是同學?」
「同學,我高中家裡有事,休學了一年。」明白張柔為什麼要詳細盤問,簡思倒是不怎麼緊張,反而很想把事情說清楚。
「同學……當初很熟?」
「主要是當時我爸爸和蔣伯伯一起做點兒小生意,兩家算是朋友吧。」
張柔滿意她的答案,想了下,淡淡地問了一句。「你是本地大學畢業的?」
簡思垂下眼,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這工作也沒什麼難的,只要用心仔細就行。上班時間要化一點淡妝,你嘛……塗個唇膏也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張柔敲了下桌面,口氣有點兒奇怪,似提醒又似譏嘲地說:「要守本分。上一個秘書助理就是因為癡心妄想才保不住工作。」
本分!癡心妄想!
簡思臉上的血色再度褪去,似乎這幾個詞要糾纏她一輩子了!
「你現在不懂沒關係,只要記得我和你這麼說過就可以了。」張柔似乎也覺得把對上一個秘書助理的嘲諷牽連到她身上並不好,於是緩了下語氣。「我也是一片好心,要不是看在正良的面子上,這話我根本懶得說。」
「謝謝。」簡思很誠懇地道謝,她怎麼會不懂癡心妄想的下場?「我會注意的。」
聽她這麼認真的口氣,張柔倒是愣了愣,隨即表情更柔軟了一些。
簡思放下身後的百葉窗簾,這樣可以更清楚地看屏幕上的字,她上班已經兩天了,正如蔣正良對她說過的,這工作並不難,只要心細手勤。早上提前來幫張柔洗淨杯子,泡杯她喜歡的咖啡,就能得到張柔微笑的點頭讚許,似乎對她的自覺很是滿意。
她接打進來的電話,剛開始公司名稱報得有些結巴,但幾次後也就熟練了,公司發的電話記錄本她認真填寫,每天下班前都要送給張柔過目。張柔給了她些資料,讓她打字存盤,她平時少上網,打字不算快,閒暇時就不斷練習,希望加快打字速度。
簡思寡言少語,一旦張柔有什麼事情吩咐下來也鮮少怨言,屬於聽話又賣力的類型,比較符合張柔對助手的要求。幾日相處下來,雖然沒有太多好評,但張柔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和氣。
簡思漸漸瞭解了海圖的情況,它是嘉天旗下一家很不起眼的公司,總經理卻大有來頭,是嘉天老闆的侄兒,絕對的「皇親國戚」。這位總經理的作風也十足對得起他的身份,他的工作似乎就是玩,來海圖上班也只是為了敷衍伯父。
海圖的當家其實是張柔,名義上的老闆奚紀桓大概是個掛名的,怪不得之前正良打趣說張柔可不是一般的助理。打來找「奚總」談公事的不多,嗲聲嗲氣的女孩子打來找「紀桓」的卻很多,張柔看了這些女人的電話記錄都嗤之以鼻。
張柔年輕有能力、個性鮮明,她自己就是靠實力一點一滴得到現今的成就,所以對靠姿色、走快捷方式的女人非常反感,見一個針對一個,也有點孩子脾氣,很較真。雖然她不算好相處的人,簡思卻很羨慕她那樣的個性,張柔的人生應該是一帆風順的,所以她有精力去爭奪、去針對,愛憎分明。不像她,無奈地要向很多事情妥協,妥協到最後連爭取的勇氣都喪失了。
下午兩點多突然忙起來,辦公室的幾支電話響個不停。張柔的辦公室門開著,能看見她桌面攤放著幾個打開的文件夾,被她略顯心焦地來回翻動,簡思也跟著手忙腳亂起來,處理了好幾通電話。張柔桌上的內線湊熱鬧的跟著響起來,她正連珠炮一樣滔滔不絕地向客戶說明事項,不耐煩地抄起內線,向簡思揚了揚,示意她趕快來接過去。
簡思飛快地向她的辦公室跑,這時有一個人晃晃蕩蕩地從玻璃門裡進來,被她撞個正著,簡思很匆忙,丟下一句對不起,看都沒看那人一眼就衝去接張柔手裡的話筒。內線不是什麼急事,只是一個主管問老總來了沒,簡思禮貌地告訴對方總經理還沒有來上班。
掛斷電話回座位時,她才發現那個人還站在原地,似乎對她剛才敷衍的道歉很不滿意。下午的陽光被百葉窗擋在外面,寬敞的辦公區只有這一小塊有些陰暗,可那個年輕人站在那兒,還是很耀眼。
簡思低下頭,這樣的男人,她竟然有些怕。他不用說話,不用被人細看,生於富貴人家,生活優渥所培養出的貴氣和淡定一目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