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梅施唯有不斷點頭,奚成昊是導演,阮廷堅和她不過都是龍套,何必有那麼多意見,而且她也認為這一齣戲對簡思母女有利無害。
隔天和簡思一說,雖然她還有些猶豫,卻沒有拒絕。梅施這邊剛從她那裡回家,簡思就打來電話同意去S市,說阮廷堅親自打電話給她,邀請她去住,她不好再扭捏拒絕。
梅施當然贊成,並按計劃對她說她要提前兩天去安排一下,買些日用品,讓她們搬來後全無不便。
和簡思說好了,最難的還是向阮廷堅匯報,咬一咬牙,她也禮貌地回復了阮廷堅。他也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是嗯了一聲,讓她明天下午兩點登機,機票他會安排好,奚成昊也會派人在S市接她。
梅施按時抵達機場,第六感告訴她阮廷堅會和她一起飛去S市,結果很可悲,她的第六感一如既往的不准,她誰都沒見到,領了電子客票,無精打采地登記、等候,孤零零地獨自飛抵S市。
果然有人舉著「梅施女士」的牌子接機,梅施跟著這一男一女上了車,住進賓館。
「梅小姐,請您保持手機暢通,方便我們與您聯繫。簡女士會於後天同樣的時間到達,我們會來賓館接您同去機場。其他的準備事宜,我們都已經安排妥當,明天上午會接您去房子熟悉情況。」女工作人員十分清楚地講清了整個流程。
「哦,哦。」梅施被動地點頭,突然覺得簡思很可悲,被奚成昊安排的大戲懵得團團轉。她一點都不覺得奚成昊做的這一切令人感動,反而覺得很不上路,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好就好,壞就壞,這麼耍著人玩真沒意思!
梅施有點兒累,洗過澡,睡一覺卻被一個陌生的號碼吵醒,她也沒有多想,以為是工作人員聯繫她。
一接起來,對方說:「梅施,我是奚成昊。」
梅施頓失睏意,應了一聲,奚成昊也來了似乎也合情合理,但他這種躲在幕後的處理方式,她真是無法贊同。
梅施下樓,奚成昊也住同一飯店,約她在地下的酒吧見面。看見奚成昊的時候,他正端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示意酒保添酒。
梅施走過去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奚成昊側過臉來,向著她微微一笑。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只一眼,梅施便從他冷靜沉穩的眼眸裡看到了一絲狼狽,或許她看慣了阮廷堅的撲克臉,很容易就發現表面淡定背後的東西。奚成昊的父親過世後,他成了嘉天集團的主子,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時刻,想必平時也和阮廷堅是一丘之貉,行為舉止風度翩翩,努力營造不怒自威的形象,只是在她面前,因為無法掩飾自己的口是心非才被她看穿心思。
酒保遞了杯白水給他,當著梅施的面奚成昊不再肆無忌憚地豪飲,恢復優雅地小口喝著杯裡新添的酒。梅施稍稍偏了下頭,評估般打量他,看似毫無醉意,卻不知道他到底已經獨自喝了多少。
「中午沒吃飯,餓了。」梅施故意誇張地挑眉,「你也沒吃吧?請客。」
奚成昊又看了她一眼,梅施知道他已經看穿她的用意,這位借酒澆愁的大帥哥肯定在空著肚子喝酒,不利腸胃。奚成昊看她的表情柔和了很多,點了菜,兩人尋了個安靜的角落靜靜等待上菜。
「這次……一直以來,都謝謝你。」奚成昊睫毛低垂,口氣卻很誠懇。
梅施看了他一會兒,放鬆坐在沙發椅裡的奚成昊全沒了大老闆該有的張揚神采,疲憊而委頓。她的八卦因子以及媒婆惡趣味倏然沸騰,人她自己也無法控制。「既然來了,不見一面嗎?」她覺得自己開始的比較策略。
奚成昊連睫毛都沒顫一顫,只是無奈般地輕聲低笑,「不了。」
梅施嘖了一聲,肚子裡的話非常直白地湧出來,「你到底想怎麼樣啊?」說分手不分手,要復合還不復合,他勞動一大幫群眾演員來遮掩他的「無動於衷」,半死不活地過著日子,每一個真正解脫的人。
奚成昊聽了,沒有不高興或者怪她多嘴的意思,反而抬眼看了她一下,「我只是想讓她過得更好一些。」
「我一點兒也不覺得你背後搞這麼多勾當讓簡思過得『更好一些』!」梅施說完也有點兒後悔,奚大少明顯被「勾當」這個詞語傷害了一下,「她還是失去了丈夫,曉曉還是沒爸爸陪著長大!」說道曉曉,梅施又義憤填膺,就差跳起來指著奚成昊的鼻子大罵。「你別找借口了,說到底你就是沒辦法面對思思給你造成的傷害!怕以後一看見她,就想起過去她做的那些事,你還是沒真正原諒她!」
奚成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好像抓住對手破綻似的,露出讓梅施心生惴惴的神情,「那你呢?」他反問。
梅施錯愕地看向他,怎麼會突然說到她身上。服務生這時候來上菜,兩人都陷入沉默,人剛一走開,奚成昊好似不肯給她扯開話題的機會,「你這麼對阮廷堅,是不是沒能真正原諒他?」
梅施像看怪物一樣看他,很大方坦蕩地指出:「你搞錯了,我和阮廷堅需要被原諒的那個人是我。」不想再和他說下去,她開始大口吃飯,很專注的樣子。她聽見奚成昊輕聲發笑,像揭破了她的謊言一樣,酒瓶碰上酒杯發出清脆的輕響,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即也為梅施斟上,梅施不願與他爭辯,聽之任之。
「很多事,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容易,尤其是與時間有關的。」奚成昊喝了一口酒,「真正沒法面對自己過去的人,是思思。」
梅施用勺子舀沙拉,在心裡鄙夷他,借口,他這是倒打一耙。
喝了酒,在安靜而幽暗的環境裡,面對不算太熟又完全信任的人,奚成昊似乎特別有傾訴的yu|望,「是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或者對我不信任吧。她總怕以後在一起,我時刻想起她對我們家做過的事,對我的欺騙。其實一開始我是很生氣,很恨她騙了我,一股氣湧上來,分手就分手吧。可是她真的走了……對我來說,還有換什麼是比妻離子散更不能忍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