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施死死地盯著他握信封的手指,伏瑤徵詢地抬眼看她,被她的眼神嚇了嚇,梅施也驚覺了,連忙微笑點頭。梅施頭點得積極,以彌補剛才對伏瑤的驚嚇,她看得那麼用力,好像捨不得讓阮廷堅給錢似的。伏瑤嬌怯怯地伸手,梅施覺得自己又露出極度關注的神情了,想掩飾也有心無力,生怕阮廷堅趁機用手指曖昧地刮一刮伏瑤的手心什麼的,給足下流暗示。
很安慰,兩人的手指還有一厘米的距離。
「伯母,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阮廷堅向伏媽媽禮貌頷首,伏媽媽又掙扎著坐起身。
梅施又忍不住撇嘴,真能裝啊!人面獸心!搞不好心裡在盤算什麼惡毒的主意!她彷彿都看見阮廷堅把支票本甩得嘩嘩響,一臉淫 邪地看著伏瑤問:「你值得幫助嗎?」
鼻子一疼,下樓梯的阮廷堅突然停住腳步,跟在他身後的她一下子就在他肩頭撞扁了鼻子。梅施揉了揉,神情怔忡,剛才想得太專心了。
「你在想什麼?」阮廷堅回過頭來,靜靜看他。
「在想你打算怎麼『幫助』伏瑤。」梅施心直口快地回答,因為思維環境的原因,「幫助」兩個字被她說得別有意味,惹得阮廷堅眼神一凜,猛地轉回頭,騰騰騰地大步下樓。梅施辛苦地跟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自己像狼狽追趕主人的狗,十分悲慘。
上車前阮廷堅接了個電話,邊說邊上車,看都沒看梅施一眼。
梅施滿腹心事,而且習慣於他這樣對陌生人彬彬有禮,把她看成下人的姿態,非常自然地繞到另一邊上車,很乖地縮在離他遠遠的地方獨自想心事,思緒起伏跌宕。如果伏瑤跟了阮廷堅,小逸會不會從此留下深重的心理創傷,一輩子遊戲人間,再沒真愛?又或者因禍得福,小逸意識到自己的不足,發憤圖強,立志做超越阮廷堅的男人?最糟糕的是,阮廷堅會不會找一處大房子,讓她和伏瑤住在一起,然後淫 笑著說:齊人之福,我之夢想。不行!這絕對超過她的底限!3P絕對不行!她不能縱容自己犯罪,她會把他變成東方不敗的!
阮廷堅漠然用眼角瞥了瞥她,她的神情隨著思路千變萬化,因為咬牙使他的臉部輪廓顯得更加堅毅。
「下車。」梅施被阮廷堅冷聲招呼打斷,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在一家飯店門口停下。很中她心意,晚飯她幾乎就沒吃,現在正餓。阮廷堅目的明確又輕車熟路地走進一間包房,梅施覺得伏瑤這「新人」還沒譜,她這個「舊人」的待遇就下降了。之前阮廷堅好歹會挽挽她的手,或者放慢腳步與她並肩同行,現在就好像遛狗一樣,大步流星地自己走在前面。
包房裡還有一個男人,梅施擺出已經漸漸熟練駕馭的淑女風範,用三分之二的手指與人家握手,甜笑,忽閃睫毛。
阮廷堅自顧自坐下,沒有替他們介紹的意思。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很紳士地為梅施拉開阮廷堅身邊的椅子,照顧她坐下。梅施道謝的時候狠狠打量男人一眼,真帥啊!
「我叫奚成昊,是他的朋友。」男人微笑的時候,下巴微微變尖,說不出的俊俏,比阮廷堅有風情多了。
梅施端正地收回目光,看著自己面前的杯子,學著伏瑤的樣子向白開水介紹自己:「我叫梅施。」
「梅……」奚成昊皺了皺眉,恍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笑,「怪不得梅小姐有些眼熟。」
阮廷堅的心情好像突然變得很壞,連優雅都懶得裝了,口氣惡劣地說:「眼熟?大概是她長得太普通了。」
梅施的雙拳驟然握緊,這是嫌棄她了是不?欲加之罪了是不?她長得普通,伏瑤長得好看了吧?不生氣,絕對不能讓他抓到把柄,她是個逆來順受的小淑女呢!要走也是她自己走,絕對不是被趕走,這樣她的人生就該陰影了。
奚成昊輕輕笑出聲,「梅小姐,你今天怎麼惹他生氣了?」
因為引狼入室,讓他看見了伏瑤唄!梅施委屈地搖了搖頭,瞪大眼無知地說:「阮總他生氣了嗎?」
阮廷堅面無表情的翻菜單,置若罔聞。
奚成昊卻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梅施,好像覺得非常有趣。梅施突然對他也起了厭惡,阮廷堅的朋友果然都不是善類,奚成昊也是一副逗弄鄰居家寵物的嘴臉,欠揍得狠!
梅施坐在車裡,偷瞥著面沉如水的阮廷堅。剛才那餐飯,她吃下去的是能量,阮廷堅吃下去的好像是火藥,雖然他沒怒形於色,或者再開口說些譏諷的話,梅施還是很明顯感到了他熊熊燃燒的惱意。梅施很不理解,為什麼他生氣是走慢熱路線的?如果當著奚成昊刻薄她長相普通是因為對伏瑤的驚艷之心作怪,可她表現的多可圈可點啊?沒有還嘴,也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細心地為他夾菜,對奚成昊溫柔有禮,而且死忍著不正眼細瞧奚大帥哥,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
司機幫忙把梅施從家裡帶來的箱子拿上樓,梅施看了看已經在沙發上坐下來的阮廷堅,這一大箱的東西要放在哪啊?和他合用的壁櫥已經放得差不多滿了。阮廷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這房子小,要不搬去別墅住?」
梅施心裡一咯登,平時誇張慣了,此刻忍不住做了個暈眩的姿勢後退了一步,她怎麼這麼有才呢,又猜中了!可能是有個那樣的爹,對男人的好色荒淫有了潛意識的認知,阮廷堅的邪惡思想活動靠預感就能全中!換大房子,然後接伏瑤來?正準備開門離去的司機緊張地扶了她一把,梅施順勢站穩,堅決地說:「不用換了,這裡好!」
阮廷堅審視般看著她,沒再說話。
「我……我先去收拾東西。」梅施最怕他這樣的眼神,拖著箱子悶頭往房間裡走。胡亂塞塞,倒也滿滿當當地全容納下來,箱子底全是鞋子,梅施又目不斜視地拖著回了廳裡,鬆了一大口氣,阮廷堅去了客房洗澡。梅施用慢動作往鞋箱裡擺鞋子,每隻鞋子都套了塑料袋,梅施像剝橙子皮一樣精心緩慢,才放了一半,阮廷堅已經圍了條浴巾出來了。梅施覺得他看都沒看她,就徑直回了臥室,她終於坦誠地翻了個白眼,繼續磨蹭,最好擺到他完全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