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虔誠交握,父債子還,她沒有一絲抱怨,即使她對那個父親陌生得很,她也從來沒有享受過身為秦御史之女的待遇,但她無怨無悔,誰讓她是秦御史的女兒,無可奈何卻不得不面對。
秦悠萊低著頭站了一會兒,便想離開院子,誰知她的腳才踏上長廊的階梯上,一個人影赫然出現在她面前,是去而復返的卓烈桀。
「你……」她嚇得倒抽一口氣。
「秦悠萊,你說不要,我憑什麼要聽你的?我就要救你,我看你怎麼還我這份情。」卓烈桀一把抓住她的手,斷了她想後退的念頭,「你越是要逃,我偏不讓你逃。」
秦悠萊沒見過這麼霸道的男人,也沒有人告訴過她男人的劣根性,越得不到的,男人越要得到。
「你到底想怎麼樣?」秦悠萊忽然意識到自己惹上了一個不好惹的人。
「哼,你可知道被官兵抓住之後會怎麼樣?」
他的俊臉不斷靠近,她屏住氣息,搖搖頭。
「要嘛當官奴,被皇室貴族欺壓,要嘛被流放,永世不得回來。」他恫嚇道。
沒料到秦悠萊鬆了一口氣,「就這樣?」也沒有太可憐呢。
「你……」她生在水月庵,未遇到壞人,卓烈桀不承認自己是她遇到的第一個壞人,她的性子單純了一點,可現在他只覺得她是沒腦子。
「當官奴要被各種方式折磨,你有沒有因為做錯事而被打過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秦悠萊嚇得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臀部。
卓烈桀隱忍著笑,因為她直覺的行徑實在是太可愛了。
「那流放呢?」秦悠萊小心翼翼地問道。
「流放更慘,客死他鄉不說,要是遇上起了色心的人,你清白不保,還有可能被凌虐致死。」卓烈桀冷冷地說。
「凌虐?」秦悠萊重複著他的話,兩眼帶著朦朧。
知道她不解,卓烈桀殘酷地笑了,「便是玩弄你的身子,一個人或者好幾個人將你玩得殘花敗柳,再將你賣給人販子。」
一抹恐懼摻入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她的身子如風中的葉子抖動得厲害。
「怕了?」他玩味地說,她還知道怕,而不是真正的傻瓜,他多少欣慰了。
「嗯。」她沉重地點點頭。
「既是如此,不如跟我走,你方能保全。」卓烈桀望著她烏黑光亮的黑髮,右手不由得摸了上去,玩弄著她的髮梢。
他的動作讓她稍稍分心,秦悠萊用力扯回自己的發,「多謝公子了。」
他又將她的發給拉回來,繼續挑弄著,「既然如此便隨我走吧。」
她臉皮薄地歎氣,側過頭,「公子誤會了,我謝謝公子的好意,只是我不願承公子的情。」
秦悠萊簡單地想,他不是一個好心人,她隨官兵走也不會是好事,但兩者都不好的情況下,她情願選擇後者。
跟著他,她性命無虞,但她不要欠他的情。
卓烈桀何其聰慧,她的想法一一擺在臉上,他哪看不出她的心思,除非他是一個瞎子。
他下顎緊繃,「好你個秦悠萊。」不想欠?他偏要她欠!
秦悠萊不敢直視他,可卻能感覺他週身散發出的怒意,她試圖遠離,哪知男人更用力地拽她了。
「公子請放手!」他的戲弄帶著不善,他的提議帶著詭異,他的人讓她異常不安,不能相信他。
「有多遠滾多遠!」耐性正式告罄,卓烈桀黑著臉。
秦悠萊垂頭從他身邊走過,匆匆忙忙的腳步好似身後跟著魑魅,可惜她放心得太早了。
一隻黑手快速地襲向她,秦悠萊輕哼一聲,身子一軟,倒在了卓烈桀堅硬的胸膛上。
「楚風。」
「王爺。」
「替她入了官奴籍。」他抱起失去意識的秦悠萊,腳尖一點,以上乘輕功飛離水月庵。
領命的楚風沉思片刻,頓悟過來,原來是這樣。
讓小尼姑來五王爺府中當官奴,王爺真的是心思縝密呢。
十日之後,秦悠萊站在王府中最忙最亂的廚房中幫忙,她現在是五王爺府中的一名奴婢,在廚房打雜。
秦悠萊怎麼也沒有想到卓烈桀是一名王爺,怪不得他的談吐中流露出一股傲然,做事乖張不顧他人,因為他是王爺,他要怎麼樣便怎麼樣。
「秦丫頭,快點把菜洗乾淨,要下鍋了。」大廚大叫著。
秦悠萊立刻聽命地跑到水井邊洗菜,這兒的活她在水月庵也幹過,她倒不覺得累,只是麻煩的是……一縷黑絲從她的臉邊滑落,她自小都是將頭髮藏在帽中,只懂簡單地固定住,從不會在頭髮上動心思。
可如今生活在這裡,她入鄉隨俗地穿著下人的服飾,她卻不會盤發,同房的丫鬟好心地教了她幾次,奈何她蠢笨,學了好幾次也學不好,丫鬟便不理她了。
她只好以一條布帶隨意地紮好頭髮,也不管他人的目光,誰讓她不懂這些事呢。
管家見她如此,便將她安排在最暗無天日的廚房,一般貴客也見不到她狼狽的模樣,免得嚇壞了貴客。
秦悠萊放下菜,扯下髮帶重新系過,打了好幾個結,希望等等不要再散開了。
她的髮絲很柔很軟,卓烈桀一向知道。
廚房不遠處的大樹上,一道身影隱匿在葉子中,無人瞧得見他。
卓烈桀緊緊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這幾日他特意不去找她,以為她會來找自己,沒想到她非但不來找他,甚至很快就適應了王府的生活。
他承認自己是壞心,故意讓秦悠萊待在最髒最亂的廚房,為的就是看她受不了的模樣,怎麼會知道,她看起來會是這麼自在的模樣。
看她的樣子,要是一直不過問,只怕她也不會主動來找他,俊俏的臉上浮現一抹急躁,半點也不容她這般忽視他。
第3章(2)
他從樹上輕輕一躍,落地無聲,逕直地走向了秦悠萊,她背對著他,未發現他的出現,一個人埋頭苦幹。
「小尼姑。」
正洗菜的秦悠萊手一頓,剛洗乾淨的菜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