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仙來也∼壽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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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霧淡去的綠槐下有間茅草屋,小院子裡鋪曬著藥材,一篩一篩的鋪放在格子架上,幾隻小雞啄食著散落的草葉。

  前院一目瞭然,就是竹編的圍籬,與柏木削平的板條以木釘嵌合成半人高的木門,無鎖,僅以籐結扣住,方便進出。

  後方是兩明兩暗的屋子,一明室為廳堂,做為診療處,置有藥櫃和醫書。

  另一明室則是主人的寢居,明亮寬敞,隔有花廳與內室,一張四方桌、兩張圓凳,桌上是簡樸的,一片繪有四季風光的屏風後是一張大床、少許的擺設和傢俱。

  一暗房住著藥童,另一暗房則是有需要時讓重症者暫歇的地方。

  「誰又在大呼小叫,我家公子看了一夜醫書,丑時才睡下,你們給我小聲點,別吵醒他。」

  一名十一、二歲的小童氣呼呼地從灶身跑來,伸手攔住欲入醫廬的山野樵夫。

  「點墨,不可無禮,醫者父母心,豈能見死不救。」一道溫潤嗓音如雪融後的清泉,徐緩輕揚。

  「可他們一大早就讓人不得安寧,我是擔心你身子撐不住。」太累了是會生病的,公子昨夜咳了好幾聲。

  「不礙事,我是大夫,自有分寸,倒是快快讓人進屋,會這麼早來,想必情況危急。」

  一隻骨節分明,指尖溫潤的手撩開雲白石串起的簾幕,露出美玉一般的俊雅面容,月牙白衣衫襯托出不凡風姿,彷彿踏月而來的仙人。

  那是一名男子,容貌卻更勝女子,星眉朗目,髮絲如墨,雙瞳如深潭,熠熠生輝,鼻樑高挺透著一絲風骨,唇薄如翼。

  只是,臉色稍嫌蒼白,眼下有著暗影,看似病氣入體,又似疲憊過度,精神不濟。

  「是是是,公子菩薩心腸老見不得人受苦,就是不曉得多顧著自己一些。」點墨嘀咕不休,不情不願的放人進來。

  幾個穿著粗衣草鞋的大漢抬著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入內,神色慌張地喊著大夫救命,只差沒下跪磕頭。

  方圓幾百里內,無人不知神醫莫大夫,據說他醫術之高明能起死人、肉白骨,只要一息尚存,鮮少有他救不活的人,因此求醫者眾,有的甚至不惜千里而來,只為那渺茫的希冀。

  但大多數人只知神醫姓「莫」,不知其名,仍是無礙求醫者的口耳相傳。只不過……此莫非彼陌,知道者,真的少之極少。

  「莫大夫,我兒還有沒有救?我看他出氣多入氣少,只怕……」中年漢子用袖一抹淚,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別慌,且讓我瞧上一瞧。」陌千臾潤指一搭,先把脈。

  望、聞、問、切,行醫四要,他一診脈息微弱,入毒已深,隨即翻眸查看,以指觸及體膚,一指按往心口兩脈門。

  患者左小腿處有一明顯的牙印,週遭肌膚開始泛黑腫脹,微腥的氣味由傷處漫出,毒素已侵入內腑,身軀漸成僵直。

  事不宜遲,燒紅的柳葉刀劃下,膿液伴隨黑血流出,難聞的腥臭味也迅速蔓延開來,味如棄置多日的死魚,聞者掩鼻。

  但陌千臾似乎不受影響,僅眉頭微微一蹙,手邊的動作不曾停頓,一邊放血,一邊喂患者大量的水,再佐以祛毒藥丸。

  「大夫,我家小狗子他……」

  「是被七星蛇所咬,其毒甚劇,輕則殘疾,重則喪命。」這是落雁山才有的罕見毒物。

  「什麼,那小狗子不是沒救了?」他的兒呀!

  「王大叔,你先別急,小狗子並非無藥可救,等我將毒排出,再喝上幾天湯藥便無事。」天生萬物一物克一物,有毒就有解。

  「真的嗎?我家小狗子有救?」老天保佑呀!沒要了他兒子的命。

  陌千臾面露淺笑的下針。「山象難測,別叫他再進山了,為了小利枉送性命實在不值。」

  「這……貼補家用嘛,聽說有人瞧見手臂粗的參娃在林間跑跳,小狗子才想去試試運氣。」一株百年參賣價不菲,夠一家七口享幾年好福。

  什麼采漿果誤遭蛇吻,根本是謊言連篇,明知落雁山是出名的有去無回,可為了一夕暴富,仍有不少不知死活的百姓想上山尋寶。

  小狗子即是一例,他和許多入山者有相同的想法,自己不會那麼倒楣,既然手無縛雞之力的莫大夫都能安然無恙行走山腹,世居此地的自己又怎會出事?

  殊不知,太過自信往往淪為致命傷,以為熟稔的山區反而掉以輕心,要是落雁山能如此輕易來去,豈會讓人往往都無功而返。

  「再試就沒命了,我家公子不是叮囑了,要入山一定要等霧散,而且申時一到立即離山,不可逗留,霧如魍魎,縹緲無蹤,再熟悉山勢的人也會迷失其中。」點墨忍不住罵人。他最看不慣這些存心找死的蠢材,還要勞累他家公子救治。

  「我們也曉得危險,可米缸無米能怎麼辦,除了一拚哪有第二條路走。」一切都是為了養家餬口。

  點墨年紀雖輕卻十分機靈,一下就聽出話中之意。「你們又想賴掉診金,想讓我家公子做白工是不是?」

  王大叔漲紅臉,支吾地看左看右,就是不敢往前看。「等我把柴賣了,我、我會來清……」

  「你欠過一回又一回,我都數不清次數了,這回休想再賴掉。」當真以為他不知道,明明有錢卻老是叫窮,懷裡兜著銀兩到花樓去撒當大爺。

  「我……我……」王大叔滿臉羞愧,幾錠碎銀緊抓不放,心裡想的是春花樓的小翠。

  「點墨,不得為難王大叔,人生在世,難免有手頭上不方便的時候。王大叔,我這裡有張藥方,你到城裡照單抓藥,一日煎三帖,三碗水煎成一碗,早、中、晚服用,如此七日便可清除體內餘毒。」陌千臾清嗓如珠,溫潤醇厚。

  王大叔一怔。「不是一向由莫大夫配藥,我們帶回去煎服即可?」

  他烏瞳含笑,璀璨生彩。「近日有事,沒能上山採藥,故而藥材不齊,無法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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