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看穿她的慌亂,他彎起絕美的笑容,刻意將臉龐貼近,她一窒,心律當下狂亂……
「喔,你終於醒了。」
回想突被打斷,童莉莉紅著臉坐起身,手指還撫在唇上,上頭彷彿還殘留沃斯的氣息。
噢,那個壞傢伙絕對是個風流的惡棍!昨天他差一點就吻了她,最惡劣的是,他根本是在戲弄她,看她臉紅出糗。
一個褐髮的白種女人走進房間,她看上去有點年紀,大約四十左右,穿著連身成套的黑色長洋裝,裙裾長度並未拖地,外罩白色滾荷葉邊的圍裙。
童莉莉傻了半晌,想起她曾造訪過台北某間知名的女僕店--叫什麼來著?對,那間女僕餐廳叫「甜蜜萌萌」!裡頭的服務生就是穿著類似這樣的服飾,只是某些細節處不大一樣。
褐髮女人端著餐盤走進來,盤上放著一杯溫牛奶和一塊乾酪麵包。「你可能不太瞭解狀況,我先自我介紹好了。我叫蜜亞,是霍爾特家的女管家,公爵昨晚交代過我,在他下指令說明如何處置你之前,我必須確保你不會餓死在霍爾特家。」
撫著餓扁的胃部,童莉莉跳下床,端起那杯溫牛奶咕嚕嚕地暢飲,又抓起那塊沒烤過的乾酪麵包往嘴裡塞。
蜜亞似乎見怪不怪,始終面無表情……童莉莉邊咀嚼邊覷了一眼。也對,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雖然經濟發展抵達顛峰,但相對地,貧富差距也很大,會到富裕人家擔任女僕的,應該都是出自中下階層的人家。
「我必須跟沃斯·霍爾特那傢伙談一談--」
「噢,我的老天!你怎能直呼公爵的名字,這是大不敬的!」蜜亞驚訝地指責她,神情也大為光火,彷彿她玷污了她心中的神。
要是不改口,恐怕還沒見到那個惡棍,會先被這位女管家訓得滿頭包。思及此,她還是乖乖地換了個稱謂。
「蜜亞,拜託你帶我去見偉大的公爵好嗎?」嚥下嘴裡最後一口麵包,她擠出一抹虛假的甜笑。
「公爵正在接見客人,沒空見你。」蜜亞冷冷地說。
「我可以在外面等。」她急忙說道。拜託,能幫助她回到現代的唯一線索,就是那個純金懷表,她一定要將懷表搶回來才行。
蜜亞瞥了她一眼,對她的存在似乎也頗困擾。最重要的是貴族家庭的階級制度分明,這個女人不是僕人也非公爵的客人,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她也很頭疼,不知該善待她還是以管理僕人的態度命令她。
「好吧,我帶你過去,但你得保證絕對不惹麻煩。」蜜亞作出決定,畢竟讓公爵早點決定她的去留也是一件好事。
「沒問題!」才怪!童莉莉朝蜜亞綻放甜笑。
蜜亞領著她走了幾步,到了門口忽又停步回首,斜瞅她一身古怪的穿著。被看得不自在,童莉莉也垂眸檢視自己。
「你不能穿這樣去見公爵,太失禮了。」蜜亞嫌棄著她那身二十一世紀女性常見的穿著。
「呃,不然呢?」童莉莉蹙眉,望著蜜亞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聽說昨晚你的宴會上出現了一個女賊?」寬敞的餐廳裡,一名穿著華貴西服的男人坐在法蘭絨沙發木椅上,微笑問著坐在核桃木長桌後用早餐的沃斯。
餐桌鋪著蕾絲餐巾,來自中國的瓷器花瓶擺在長桌正中央,裝著一朵朵早晨剛摘下的紅玫瑰,花瓣鮮艷欲滴,吐露淡淡芬芳。
沃斯穿著胸口抓褶的白襯衫,金髮披散在肩頭,充沛的陽光自後方的玻璃窗傾瀉而入,俊秀的臉龐鍍上金色光暈,彷彿下凡的神祇。
「不過是從商船偷渡來倫敦的中國奴隸,不值得一提。」他揚起眉眼,骨節分明的雙手分持刀叉,舉止優雅地進食。
維多利亞時代的貴族,早餐非常豐盛,至於中餐則是簡單得多,而下午茶更是不可或缺的習慣,假使晚上有盛大的晚宴,那麼當日下午便會先行舉辦下午茶會。
「是嗎?怎麼跟我從埃米莉那邊聽到的說法不太一樣?」
「米倫,你夠了。」沃斯淡瞟了沙發上的男人一眼。
米倫·康諾裡和他一樣,來自歷史悠久的貴族世家,幾年前他們同樣從父親手上繼承了爵位,成為倫敦舉足輕重的新銳勢力。
這時代對女性是不公平的,男尊女卑的觀念依然嚴重,女人若想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最好的方式就是嫁給貴族,這樣一來就能得到尊貴的頭銜。
好比說他的遠房表妹埃米莉,一直處心積慮想嫁給他,這樣一來埃米莉就能擺脫逐漸沒落的家族,被封為公爵夫人,與他分享至高無上的財富與地位。
「埃米莉把每個接近我的女人都形容成豺狼虎豹,她會如何把昨晚的事加油添醋我並不意外,但那並不代表我有興趣知道內容。」
米倫笑了笑。「她說你好像對那個中國女人著了魔,眼神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她身上,還撇下滿屋的賓客不管,將她帶到小書房私下密談。」
「她自稱莉莉。」知道好友一心想挖掘童莉莉的身份,沃斯也沒打算刻意隱瞞。
「喔,遠從中國偷渡來的女賊居然也懂得替自己取英文名字。」米倫一臉有趣地揚起笑容。「更不可思議的是,你沒報警將她送進牢裡,反而將她留下來,這點真是令人費解。」
沃斯持續優雅地進食,邊說:「她是個有趣的賊,態度狂妄又囂張,而且完全不把我放在眼底。」
米倫吹了聲口哨,笑容促狹:「那個女賊不只偷了懷表,還偷走了你的心?」
沃斯輕笑一聲:「她還沒那能耐,頂多引起我的興趣罷了。」想起那張高傲的東方秀顏,嘴角上揚的弧度又大了些。
女人之於他不過是一種消遣,興頭過了,癮一解,不過就是一團肉,沒什麼值得留戀。
倫敦的上流社會總稱他浪蕩多情,其實不然,正確地說,他是浪蕩寡情,一旦對那人那物失去了眷戀,便毫不留情地扔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