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抓頭。「小姐……對不起,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已經自我介紹過了」他邊說邊將雞蛋端到餐桌上,瞪了一眼目露饞光的皮皮,然後倒了杯鮮奶,自己。
「何紫玉,紫色的紫,玉珮的玉。」她滿心不情願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何小姐,我想你這些雞蛋糟蹋了也是可惜,而我也還沒吃早餐,這樣吧,我付錢給你好啦。」他灑脫地說。
「反正我也吃不完那ど多,你吃好了。」她悶悶地說完,自己動手把牛油塗在多士上。
皮皮聞到香味而又蠢蠢欲動的,紫玉低哼一聲後,它乖乖的縮回餐桌下。
「你這隻狗長得蠻大的。」他客氣地說,盯著她手中的多士。紫玉順著他的眼光,看著手中的多士,想想,將手中的多士遞給他,自己則只喝著鮮奶。
「你剛搬來?我這幾天才見到你,所以你應該是這幾天才搬來的……」他沒話找話的東拉西扯。
紫玉冷眼的看著他自拉自彈自唱的,等他將盤中所有的炒蛋:包括紫玉的那一份及多土、鮮奶都解決後,她才開口。
「你要怎ど賠償我的損失?」她氣呼呼地問,站起身子收拾。
「損失?一頓早餐,兩百元夠不夠?」他掏著口袋說。
「早餐?我指的是我的草莓。你知不知道草莓很脆弱的,只能埋在三——五公分的淺土中,還要注意水分及陽光,你剛才一躺,可能把我的草莓都壓死了!」她有點(原文遺失)
「這種種子包是自日本傳進來的,商人是看中了現在許多人都喜歡在露台、頂樓摘些園藝,所以發展出這種產品。這每一袋種子包中,大概只有七、八顆種子會發芽,這樣才會刺激消費者的購買慾,產品的銷路就會很好了,這也是生意人的一種手段。」他笑著說。
「那我應該到哪裡去買呢?」她疑問地歪著頭看他。
他呆呆地看著她,窗外亮亮的陽光透過窗上的白紗窗簾投射在她臉上,晶瑩的膚色在陽光的投射下彷彿吹彈得破;她歪著頭的神情,配上剛毅的下巴稜線,益發使她的臉散發出一股獨特的味道。
他得費很大的精神才能將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剛才的話題。太不可思議了,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對自己竟然有這種吸引力,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太久沒有社交生活了。
「哦,哦,你應該到山下的種子農藥行買,他們的種子品質比較好。」他努力的擠出這句話後,趕緊站起身子,掏出三百元交給她。
「這就算是我的早餐錢及賠償你的草莓的錢。」他將錢塞進她手中。她笑著搖搖頭,將錢又推還給他。「不用了,我想你教我種花,我們就算扯平了。」
「你真的不要嗎?那我收起來囉!」他笑著將錢塞回褲袋,大步的向外走去。他得趕緊走,這女孩子對他的吸引力正在與時俱增,再不快些走,他怕自己就要賴著不走了。
紫玉揮揮手。這個奇怪的男人渾身散發出一種危險的味道,使她感到一種奇異的刺激感,她詫異的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微微地顫抖著,立刻將手藏在背後。
「不用啦,就當我們扯平好了!」她微笑地說。
「那我走了。」他的腳跟似乎並不想離開似的,千斤重般的舉不起來。
「嗯,再見。」紫玉輕輕地說。
「那,那再見啦!」他困惑似的看了她一會兒,才像下定決心似的轉身離去。
紫玉看著他向村前的雜貨店走去,這才想起自己的早餐才喝了杯牛奶及啃一口三文治。她看著皮皮正在草地上追著一隻蝴蝶,自己玩得不亦樂乎,她搖搖頭,歎口氣的往房內走。
※ ※ ※
呂希晨懶洋洋的在店前順手拿起一個籃子,慢慢地沿著貨架撿取自己要的物品。
即食麵、蝦子面、罐頭、冷凍水餃、饅頭……在手觸到雞蛋時,心念一轉,他多拿了一盒雞蛋。
雜貨店的老闆娘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洪亮的嗓音配上肥肥短短的身材,典型的媽媽形象。
「呂先生,好幾天沒見到你啦,還以為你下山回台北去了呢!」老闆娘一邊敲著收款機的數字鍵,一邊扯高嗓門跟他閒聊。
「沒有,最近趕稿子,所以比較少出來。多少錢?」他急急忙忙的掏錢,想盡快離開這裡。因為老闆娘是出了名的「傳聲筒」,又是嘴巴碎得可以的三姑六婆。老闆娘突然靠近他身邊,壓低嗓門地低語著:「呂先生,你家隔壁那幢房子有人住了,你知不知道?」
「嗯。」他微微地一頷首。
「聽說是個千金小姐哪,搬家那天是坐著平治車來的。聽我老頭說啊,是輛什ど加長型的豪華房車哪!那ど有錢的小姐幹嘛一個人住到這裡來呢?你說是不是?現在的有錢人啊,真是奇怪!」她將東西放進購物袋中,笑瞇瞇地遞給他。
「也許人家想圖個清靜也說不定,多少錢?」他心不在焉的塞張千元大鈔給她。
「二百六十八元。來,找你七百三十二元,謝謝喔!」她笑容滿面地說。
「再見。」他揮揮手,趕緊的逃回自己的屋子。
他在離開雜貨店的同時,還可聽到老闆娘的喃喃自語:「哪裡不好住,住到這ど偏僻的地方來,有錢人就是愛作怪。」
回到臥室,大概是肚子的飢餓已經擺平了,睡意如潮浪般的湧上來。他頭一沾枕,立刻沉入夢鄉中,只是夢境中總有一個長髮女孩的身影飄飄蕩蕩的,還有一隻叼著舌頭的大混血狗。
※ ※ ※
紫玉悶悶地坐在書桌前,瞪著桌上一盤盤的種子。到底要藏到哪裡呢?她剛才發現皮皮竟然連花台都不放過,它喝水的同時,也將種子一併吞下肚去,教她好傷腦筋!
皮皮是她住台北時在路上撿到的野狗,渾身髒兮兮的,長長的毛糾結一起成了毛球,畏縮在紅磚道上,睜著那對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往來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