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有錢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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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沒錯、沒錯,在老侯爺的壽宴那天,小侯爺還為那丫頭連郡主都打了呢!哎喲,堂堂一個郡主,被氣得直哭。」

  「真的呀?你們說那櫻姑娘不會是個狐狸精變的吧?就連那臉上的胎記,看久了,竟也不覺得丑了……」

  「哼!醜女就是醜女,還聽說老侯爺書房裡那本不見了的碑帖,就是小侯爺為了討好她,悄悄拿了去的……嘁,還真以為自己是哪家千金小姐,也不過是個識得幾個字的丫頭罷了!」

  「丫頭也不能小覷呀,小侯爺的親娘還不是……」

  「噓!你想死呀!當心被人聽到……」

  那些閒言碎語聽在耳中,怎能不令雲萬里心驚肉跳!

  十五年前,他唯一的兒子就是因為一個丫頭死了,他白髮人送黑髮人,誰能體會其心之苦?怎麼可能在十五年後,讓他看得如性命一般的孫兒重蹈覆轍?

  紅顏禍水啊!何況那丫頭還是個居心叵測之人!

  屋內長久的沉默使隔著書櫥,正埋頭寫賬的郝管事越來越困惑,直到忽然聽到一段對話。

  講話前,似乎有什麼對像被放到了桌上,接著他聽到老侯爺道:「這裡面的東西既已拿去了,姑娘還意欲何為?」

  櫻姑娘似乎愣了一下,聲音帶著淡淡的錯愕,但很快便趨於平靜,她說:「櫻寧明白了。」

  「我軒轅侯府從不做仗勢欺人的事,這些可夠了?」

  郝管家忍不住覷著眼瞄過去,原來是好幾張銀票,足以買下驪京城內的一幢屋宅了。

  旁邊還有一隻描著金粉的長型盒子,似乎是專門用來裝什麼貴重物件,此時已被打開來,那裡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那櫻姑娘不會是個賊吧?

  難道她偷了老侯爺的東西?可是為什麼老侯爺還要給那麼多銀票呢?

  郝管事怎麼也想不通,那氣質出眾的櫻姑娘,怎麼看也不像宵小呀!

  「那……多謝老侯爺了。」

  他覷見櫻姑娘也不推讓,收起桌上的銀票,腳步聲輕盈,彷彿浮萍一樣,無聲無息地飄遠。

  好幾年以後,已經當上軒轅侯府總管的郝管事都對那一幕記憶猶新,在瞭解到此事對自己那高貴的小主子打擊有多大時,他不禁深深地暗歎氣。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只是鬼能為了錢心甘情願地去推磨,甚至還能讓看起來知書達禮的好姑娘,也去推。

  這正是「有錢可使鬼,而況人乎?」

  第9章(2)

  歲去弦吐箭,轉眼過了四年。

  曬京城中的軒轅侯府,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郝茗」這個名字絕對不再是個諷刺了,因為郝管事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風滿面,不僅當上了侯府新一任的總管,而且還娶上了老婆。

  被他娶回家的,是小侯爺身邊的丫環荷香,因此旁人最常見到主子打趣這位為人處事皆小心、本份的管家道:「欸,管家,你可不能欺負你老婆哦,不然小爺我就叫她再回『望塵軒』當差,順便替她尋一個更好婆家。」

  荷香聽了,感動得直哭,還哽咽地對郝茗說,小侯爺就是太念舊,才會讓自己那般辛苦,搞得現在被滿京城的人罵他奸詐,吝嗇起來能把侯府全拆了賣銀子。

  何止!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久而久之,就連其他州府的老百姓都曉得,京城裡有位雲小侯爺,是個財迷、奸商!

  為何這樣講呢?這還得從小侯爺與苻將軍說起。

  雲墨與苻家少將軍苻卿是總角之交,自幼一同長大,後又隨苻家軍出征打仗。

  苻卿性急,為人直率火爆,在戰場上英勇似虎、矯健似豹;雲墨則年少好學、能言善辯,機警似鹿、狡猾如狐。

  人謂「一勇一謀,相得益彰」。

  小侯爺善書法,隨軍征戰沙場時,常以沙土作紙、樹枝作筆,隨心所欲、龍飛鳳舞。

  每遇攻城,苻卿一馬當先,勇往直前,雲墨帶領軍中的馬伕、伙夫、押運糧草的後備營隨後而至。

  城池陷後,凡有苻卿分得兵器、人馬,其餘糧食、軍晌、物資等均歸雲墨,盆豐缽滿。

  朝中有官員眼紅,這應該屬朝廷的產業,怎麼就教兩個毛都沒長齊的死小子給瓜分了?

  苻卿知道了,一頓暴打,讓人乖乖閉了嘴;雲墨聽了,不聲不響,拿出征前簽下的軍令狀,瞧瞧,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皇帝許諾:戰敗,提頭來見;戰勝,各取所需。

  為什麼?因為這戰難打呀!這兩小子拿命換來的,你這會子倒有本事說了,先前怎麼不見有勇氣出戰呢?

  仗打完了,小侯爺不靠老侯爺,拿著自己搶來的戰利品開起了銀樓、當鋪、繡莊、商行,什麼買賣都做,天下只要能賺錢的,就沒有他不敢幹的。

  少將軍苻卿呢?照樣直來直往,絕對不拐彎抹角,看不順眼的人,就沒有他不敢揍的。

  「京城兩大不好惹」的名號,這兩個從此就坐實了。

  可又有誰知道,這天之驕子,雖然擁有世人求之不得的富貴榮華,卻在受到一次挫折後,差點使他夭折了年輕的心。

  誰說生在富貴家就一定會快樂呢?在荷香和郝茗看來,少爺就一點兒也不快樂。

  有句話叫「怕人詢問,咽淚裝歡」。

  雲墨這些年,不過是在強裝歡笑罷了,他受了傷,一直沒有痊癒。

  「望塵軒」的書房裡,一切如舊,每一樣家俱、每一種擺設,都與先前無二。

  檀木案上那只名貴的青玉把蓮水蟲荷葉洗,本來在那一年被他砸破了,後來他四處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一隻一模一樣的。

  唯一不同的是,牆上掛著一幅裱好的字。

  昔日的任性少年已經成長為翩翩貴公子,依然是鼻樑挺直、黑眸如星、修眉斜飛入鬢,比年少時越發風流俊秀。

  他如往常的每一天所做的那樣,寂寥地端坐在寬大的案幾後,一雙靈動瞳仁在燭火的映襯下,流光溢彩。

  他遙遙地望著那幅字,神情專注……就那樣看著,就連時間也好像靜止了,或者說,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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