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紹齊睞了他一眼,硬是不吭聲。
「誰啦?說一下嘛!」陳柏宏想了又想,突然想到他剛搬來時,看到自行車店老闆娘的驢樣,心中不禁疑雲暗生。「難不成真的是那個自行車店的老闆娘?」
顏紹齊拿著酒杯的手微顫,總算讓陳柏宏看出些許端倪。
「不是吧你?老兄,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那女人不好追,你就不聽,怪誰啊?」暗歎一口,陳柏宏猜想的內情和事實相距了十萬八千里。「世上花兒這樣多,何必單戀一枝花?」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煩躁的一口飲盡杯中殘酒。
如果她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彼此永遠不可能再有交集,或許他就能死了心,不再想她、念她。
「不然到底是怎樣?你說清楚啊,別讓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氣死!他是來陪酒……不,陪他喝酒的,而不是來看他臉色的好嗎?到底是不是兄弟?
「她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女人,她的身世很坎坷……」不想讓好友誤解她的良善,顏紹齊緩緩說出她的心路歷程和跟他相處的經過。
陳柏宏邊聽邊喝酒,越聽雙眼瞠得越大,待他說到她這幾日的反應時,陳柏宏的下巴差點沒掉到桌上。
哇哩咧!這像話嗎這?主動吻了人家卻又翻臉不認人,害他的兄弟在這邊喝酒澆愁,這女人真夠狠!
「人吶!凡事想開一點,她不理你也就算了,女人再找就有了。」陳柏宏拍了拍他的肩,以行動略表毫無意義的同情。
「你不懂。」喚來酒保再要了半打烈酒,他想讓自己狠狠地醉一場,或許醉了就不會這麼想她。「我是真心愛她。」
哇苦!這傢伙連「愛」這麼嚴重的字眼都蹦出來了,那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陳柏宏眼睜睜地瞪著他一杯接著一杯,把酒當開水般猛灌,他很清楚自己阻止不了,只能陪著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啜飲著——
看來紹齊這回是玩真的,感覺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那個自行車店的老闆娘耶!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呢?只能祝福他早日求得真愛。
最重要的一點,他得保持清醒,這樣才能叫計程車送他回家。
一早開了店門不久,鞏沛辰便把店交給新來的工讀生阿浩照顧。
阿浩是孤兒院院長介紹來工作的孩子,為了回饋孤兒院對她的養育之恩,她除了每年定時捐款到院里外,還會不定期地參與院裡的活動,而對於院長開口要她提供工作名額,她自然是義不容辭。
她緩緩地走到空氣清新,只有幾位老人在散步的自行車步道上。
步道下方有條清澈的小溪,夏日的艷陽照在溪面上,閃動出漂亮的水光,分外誘人。她站在步道前段,看著平靜的溪流,一顆心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她知道顏紹齊不斷打電話給她,不論是店裡或手機,但她就是沒辦法面對他。
為了釐清自己的想法,她甚至刻意挑選他想不到的時間出門及回家,就是為了避免和他相遇。
幹麼那麼衝動咧?一時感動氾濫就主動吻了他,卻又在冷靜之後感到羞赧。
在她還沒想到自己該用何種樣貌來面對他之前,她選擇用鴕鳥心態來逃避他。
那個男人的用心她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但自己卻遲遲不敢跨出第一步,接受他的感情。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成了辜負他的罪人。
第5章(2)
呆坐在溪邊的石頭造景上,涼風輕吹著她的臉頰,她的心情卻一片混亂;望著溪水不斷流走,她的煩惱卻依然留在心頭。
「沛辰,這麼巧?竟然又在這裡遇到你。」
一道男聲從她身後飄來,她反射性地旋身一看,原來是她的前男友陸銘松。
她一聲不吭,重新轉身面對溪水。
「你真的都不理我了?」陸銘松走到她身邊坐下,發現她刻意挪動位置,藉此拉開和他的距離,他不禁暗自苦笑。「也不能怪你,都是我的錯,你不理我也是正常的。」
「那你還來幹麼?」她微側過臉,一股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上次在運動精品店外看到他,當時她心裡還對他充滿怨懟,畢竟他曾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傷害她。但奇怪的是,今天再見他,她心裡並沒有任何感覺,就只像遇到一個朋友那般平靜。
陸銘松頓了下,有點尷尬地開口。「我現在還跟曉蕙在一起。」
「嗯。」她點點頭,腦子裡漸漸浮現出曉蕙的模樣。「那很好,你要好好對待她。」張曉蕙跟她年紀相仿,遭遇和她相去無幾,差別只在於曉蕙的父母是意外雙亡,在沒有任何親戚願意養育曉蕙的狀態下,曉蕙才會被社會福利單位送到孤兒院。
在孤兒院成長的歲月裡,她和曉蕙被修女安排睡在一起,加上兩人的年紀差不多,很自然的,兩人的感情比其他院童來得好,經常玩在一起不說,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話題,即使修女關了燈,兩個女孩仍是躲在棉被裡竊竊私語,比親生的姊妹還親。
就因為彼此的感情情同姊妹,所以當鞏沛辰發現男友背叛的對象竟是她最信任的曉蕙時,強烈的震驚及被背叛的怨恨瞬間塞滿了她身上所有的細胞。
當時她的心中充滿怨恨,說什麼都沒辦法原諒他們。
但經過了這麼多的日子,再面對陸銘松時,她心裡竟已經沒有恨意了。
現在想想,曉蕙和她曾是感情那麼好的姊妹,她們都希望對方能夠得到幸福,為什麼在經過那件事之後,自己全然忘了當時的初衷,繼而憎恨起曉蕙來了?
事情經過這麼久了,倘若銘松真能給曉蕙值得期待的未來,彌補曉蕙失去雙親的遺憾,那麼她又何嘗不能祝福他倆呢?
她相信自己應該有那個度量,去祝福她曾愛過的這兩個朋友。
「沛辰?!」顯然陸銘松並沒有料想到她會這麼說,畢竟他還記得前些日子在精品店前遇到她時那冷淡的態度,才經過短短幾日,怎麼她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