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在環遊世界,哥哥在埃及,弟弟在唸書,妹妹結婚了,和她老公在美國。」他一直有和廉星樵聯絡,所以知道他在埃及考古;而廉星鈞,他那個年紀,想也知道在唸書,而妹妹廉星語,她結婚很轟動,電視上都有播。
「那你的祖父母是做什麼的?」
「他們在天國。」他眼睛瞇成一條縫。」你在調查我的祖宗八代嗎?」
「人家對你的每件事都很好奇嘛,」她對他微笑著,「你從你小時候說起。」
「我小時候啊,長得很漂亮,走出去人家都以為我是女孩子,而我又喜歡玩洋娃娃,我爸媽那時非常擔心,我長大後會是同性戀……」
大概就是因為他們太擔心了,所以他才會拚命和女人上床,證明自己的男子氣概。
裴安琪從未有過這麼快樂的感覺。
她和威廉相處的非常愉快,白天他帶她去動物園看黑麻曙,下午看電影、吃爆米花,晚上去大飯店吃燭光晚餐,之後到他家做|ai。
威廉不愧和一千名女人上過床,經驗豐富,她已經體驗過充氣娃娃說明書上寫的一百零八種做|ai姿勢。
她現在每天一張開眼睛,就在等威廉的電話。
客廳的電話鈴聲響起。
咦?威廉怎麼不是打她房間的電話?裴安琪還是 衝下樓,「我來接,我來接。」
「跑那麼快幹嘛,我又沒有要接,現在誰敢接家裡的電話。」福嫂又在笑她。
她拿起話筒,「威廉!」
「我不是威廉,不過他現在在我手上。」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你是誰?」裴安琪打從心底冷起。
「你可以叫我歹徒。」
「你想要錢是不是?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我這人很貪心,我想要的東西比錢更有價值。」男人嘿嘿地賊笑。
「什麼東西?我有嗎?」 那男人的笑聲好恐怖,她全身爬滿了雞皮疙瘩。
「你有,你來了以後,就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而我一拿到我要的東西,就會放了威廉。」
威廉真的在他手上嗎?「讓我和威廉說話。」她要求。
「可以。」她聽到電話那端男人命令道,「把膠布斷開。」
然後她聽到,「安琪,你不要來……」
的確是威廉的聲音,接著她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們似乎在打威廉。「喂,喂,你們不要傷害威廉!」
「我也不想傷害他,可是他有點不聽話。男人又說,「你越早來,他受的皮肉之苦越少。」
「我馬上過去,你們在哪裡?」她焦急的說。
「我警告你別報警,不然你來的時候,威廉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裴安琪的臉色就像床單一樣白,「我不會報警。」
「也不要告訴你的管家,福伯。」男人特別交代。
「你怎麼知道福伯?」
「我對你的一切都很清楚,我在新店安坑路二七七號等你。」他掛斷電話。
掛上電話,裴安琪愣在原地,額頭不斷冒出冷汗。
福嫂看著呆若木雞的裴安琪。「怎麼了?誰打來的電話?」
「歹徒,他綁走了威廉。」她眼神飄忽地說。
「那還不趕快報答!」福嫂拿起電話。
她的神志霎時恢復,「不要打!他說我如果報警, 就要殺了威廉。」
「我的天啊!」福嫂指住胸口。「他們要多少贖金?」
「他們要的不是錢。」她搖頭。
「不要錢?那他們要什麼?」福嫂看著她。
「我也不知道他們要什麼,他們說我過去後就知道 了,也會放了威廉。」
「他們要你去!不可以,你不可以去。」福嫂猛搖著頭。
「可是我如果不去,威廉就死定了!」
「可是你去了,說不定連你都有危險……」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福嫂,我要趕快去基隆碼頭。」她穿上鞋子。
「我們先打電話給福伯好不好?」福伯偏偏這個時候不在,去公司,好像是公司財務方面出了什麼問題。
「告訴他我們就去不成了,他絕對不會救威廉的。」福伯一直都不喜歡威廉。
「那我和小陳跟你一起去。」
車子開到景美時,下起了大雷雨。
大雨不停地敲打著車身,能見度並不好,小陳費力地注視著霧霧的擋風玻璃。
裴安琪在水氣濛濛的車窗上塗鴉。她畫了一顆心,然後在心裡面寫上自己和威廉的名字。
雨勢愈來愈大,逼得路上的車子不得不減速進行。小陳知道她心急,不停地超車,這一次差點撞上一部因打滑而失控的大卡車。
「小陳,小心點,不要威廉沒救到,我們自己就先進太平間。」福嫂驚魂未定地說,希望小陳能稍加減速,天雨路滑,意外總是比較容易發生。
「放心吧,我的字典裡沒有『車禍』這兩個字。」小陳再次加速。
不久,「小姐,我們到了。」小陳把車停了下來。
安坑路二七七號是一間廢棄的工廠,旁邊沒有住家,只有叢生的雜草。
小陳下車,打開後車廂,拿出一交換輪胎的長扳手和一把雨傘。然後他打開雨傘,走到已經下車的裴安琪身旁,替她遮雨。
「小陳,你回車上,他們只要我一個人進去。」她接走小陳手上的雨傘。
「小姐,這個。」小陳把長扳手遞給她。
「不用了,給我這個沒有用,我又不會打架。」
她走到後車門邊。福嫂的頭正靠在半開的車窗上。「小姐,我要去……」
「留在車上,我十分鐘沒有出來就報警。」她的聲音比想像中還鎮定,其實,她非常害怕——但她不會讓害怕阻擋自己。
「看情況不對,就大叫。」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啦。」裴安琪說完,便朝黑漆漆的工廠走去。
她走進挑高兩層樓的工廠,看到一部休旅車,還看到威廉被吊綁在橫樑的鐵鏈上,全身的重量掛在手腕,低垂的頭看著雙腳之間的地上。
「威廉!」她驚呼。
好一會兒,威廉才抬起眼來望著她。他的一隻眼睛腫得張不開,鼻腔裡留下的血弄髒了他的白色襯衫, 褪色的牛仔褲上也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