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向誰求援?」既不打算報警,又得找一個能幫忙他們脫困的機伶人物,誰是她的人選?邵一帆一邊問她,一邊將手裡的電線拋掉。
整間倉庫的電線被咬得亂七八糟,處處都是斷點,他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
「要找信得過又不會壞事的人,當然非亮亮莫屬……可是,你絕對不願找亮亮吧?」舒妍搜尋了會兒腦中名單,很快地剔除邵一帆妹妹這個選項。
邵一帆視妹如命,向來疼亮亮疼得緊,怎可能讓她涉險?
他總是專斷地以他的方式保護所愛之物,就像他當初狠狠將她推離他的世界一樣。
真可惜,亮亮反應向來夠快,而且十分值得信任。
舒妍觀察邵一帆的動作,抬頭看了下氣窗,這才注意到外頭光線已經漸漸由金黃轉成橘紅。
天快黑了,莫怪邵一帆開始急了,他們得加緊腳步才行。
「找我姐吧,我姐起碼夠聰明。」舒薔是舒妍剛從外科轉到醫美發展的醫生姐姐,舒妍飛快作了決定,其實她心中還有一些備選名單,不過不需特別向邵一帆交代。
「嗯。」邵一帆淡應,給了她一個充滿感謝,又十足抱歉的眼神,為她的幫忙護短。
他蘊含太多情緒的目光令舒妍感到不自在,連忙將視線別開,再度進入工作模式,決定將眼睛看得見的、所有能藏匿手機的地方統統都找過一遍。
她想,手機很有可能是在她被扔進這裡時,從她牛仔褲口袋中飛出去的,希望她的地毯式搜索奏效。
舒妍矮身蹲找,又道:「現在只能祈禱手機沒有壞,而且還有電。我只是不明白,他將我們兩人扔在這裡做什麼?」
「你認為他要做什麼?」邵一帆邊問,手邊動作沒閒著,拿著根才拾得的鐵絲,走到大門邊,試圖開鎖。他想聽聽舒妍的看法。
「我不清楚,完全沒概念,而且,他甚至沒有派人看住我們。」舒妍瞇了瞇眸,注意到邵一帆將鐵絲插入門把的動作。
「沒有人看守的地方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很難逃脫,不需要看守;另一是我們根本不值得看守。」拜託千萬不要是前者,舒妍暗自祈禱,屏氣凝神地望著邵一帆專注開鎖的動作。
這種非常時刻,邵一帆為何會開鎖這事早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打開。喀嗒——細微的金屬聲在倉庫內響起,有如天籟。
開了?真開了?
舒妍才想歡呼,邵一帆的咒罵聲卻比她更早。
「圈圈叉叉的,外頭不是擋了東西,就是上了閂,邵培元那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拖延時間?」就算鎖開了也沒用,邵一帆幾下衝撞未果,氣得將手中鐵絲扔掉。既沒電力,又出不去,真是雪上加霜。
「拖延時間?」舒妍捕捉到關鍵字。
「是,拖延時間。」邵一帆重複一遍,將心中所思全盤托出,舒妍總該知道她是如何惹上麻煩的。
「你剛剛說的那兩種可能,我比較傾向於相信後者。我猜培元他的打算是將我們這些礙事的人暫時先關在這裡,等事情完成之後,他會回頭放我們出來,不是真想困住我們一輩子。」
「他究竟想做什麼?」舒妍抬頭看他,繼續埋首找手機。
「他和一個藥頭約了今晚在港口餐廳交易,說他手上有批很純的貨。」他收到消息,想先去阻止培元,沒料到餐廳內卻早有埋伏。
藥頭?舒妍擰眉。「他需要錢?」
「恐怕是的。」邵一帆遺憾地道。
「他又開始吸毒了嗎?」毒癮永遠使人貧窮。
「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並沒在他家或是哪裡看到吸食器,他身上也沒有那種吸毒者特有的氣味,也許他只是需要錢,但我不懂他需要錢做什麼。」邵一帆邊說話,邊從不起眼的角落裡撈出一個放著成串鞭炮的紙盒。
鞭炮?一個念頭竄過邵一帆腦海,令他瞇了瞇眼。
「吸毒者身上的氣味是什麼?」舒妍發問。
「甜甜的、特殊的……噯,我不會形容,你有機會去勒戒所門口,找幾個正要進去勒戒的聞一聞就知道了。」邵一帆將鞭炮拉出來,拆開一卷紅紙,將當中火藥倒在掌心中細瞧。
「誰會做這種無聊的事?」看見邵一帆的動作,舒妍十分有默契地遞了打火機。
「你知道我想做什麼?」邵一帆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個打火機。
「我知道。」舒妍點頭。
「你想確認鞭炮內芯有沒有受潮,若沒有,火藥份量夠多的話,也許我們能想辦法炸出一條路。」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有的沒有的事?!」他懂這些雞鳴狗盜,自然是因為從前生活環境複雜,可舒妍呢?以他對她的認識,她只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
「我說過了,我是個遊戲製作人,在你沒參與到的我的過去七年裡,我學了很多東西。」舒妍挑眉,續又補充。「而且,我可以告訴你,若找不到石油、煤油什麼的輔助,憑那幾串鞭炮,我們連將門把炸下來都有問題。」
「那你還給我打火機?」她的推測是對的。他甚至不用點火就能明白。
「有些事要親自試過才會死心。」舒妍悠悠地答,就像門鎖一樣。
好吧,看來她不只對鞭炮很有概念,對他的脾性也很瞭解。
「算我服了你,遊戲製作人。」邵一帆接過舒妍遞來的打火機,重重強調了遊戲製作人五個字,心情複雜,一句話說得五味雜陳。
他原以為他離開舒妍以後,舒妍會一路走在父母為她安排好的平順道路上。
也許當個公務員,也許當個平凡上班族,也或許嫁個老實平穩的好青年,當個平凡快樂的家庭主婦,每天最大的挑戰就是烹飪新菜色,就像他或她父母期望的那樣,可她並沒那麼做,而他完全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早知她有朝一日會成為實境遊戲製作人,成日研究這些有的沒有的東西,他當初何必將她推離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