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揪住白雪用力搖。「這不是『Cartier』,這是橡皮筋編的,你感動個屁!」
「但這是世上獨一無二、專門為我編的姐弟環啊,只有熙旺跟我才有呢。」白雪掩著心口,感情用事。
「他真是把我當姐姐愛著啊。」抬臉,遠目,想到若干年後,她垂垂老矣——
「姐……你不要再辛苦畫畫了。」長得像「都教授」的熙旺,拍拍戴老花眼鏡、滿頭白髮、孤在電腦前用繪圖板的老姐。他咧嘴笑,一口白牙閃著光。
「退休吧,姐。我養你!喏——」扔下一疊鈔票。「這我賺的,以後每個月給你八萬塊,OK?」
啪!拍斷她的神經線,打醒她的神遊病。
「快醒來……」亞麗巴她。「小孩子的承諾你也信?我小時候也說長大要嫁小叮噹,結果現在沉迷找炮友,你覺得呢?」
呃,也不用這麼大聲昭告全世界吧?
「可是熙旺是好孩子,很有愛心又善良。如果就這麼放棄,他媽現在又沒能力照顧他,萬一因為家庭因素學壞了,走入歧途變成——」
白雪又抬頭,又遠目了——
「看三小?」長得像古惑仔的熙旺怒視她,一臉狠勁。染黃發、穿背心,手臂刺龍虎,嘴巴嚼檳榔,是「破少年」無誤。他嘿嘿笑——
「最近有好貨,要不要買?支持一下嘛。」扔一包東西在白雪面前,白髮蒼蒼的陳白雪拾起來,顫抖驚呼。
「毒?毒品」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日子難過啊姐——」
啪,打死你這個壞掉的腦細胞!打殘你這顆智力稀薄的大腦!
亞麗又巴她了。「你的妄想症幾時才會好?」越來越嚴重了,講著講著就給老娘神遊去!
「我看還是暫時讓他們住,等沉檀熙經濟穩定,情緒也比較穩不用吃藥了再說。」
「我就知道最後你還是會這樣講,陳白雪,你的名字叫『懦弱』。」
「我的名字如果叫『懦弱』,你的名字就叫『淫 蕩』了。」
「你還頂嘴?越來越叛逆了你,我就知道你交了壞朋友,嗚嗚嗚。」江品常,人都你帶壞的,還我清新可愛的陳白雪,哼!
「我不是軟弱,我是怕下決定。決定不難,難的是將來若後悔,或發生遺憾的事,沒辦法補救怎麼辦?反正都這樣了,趕他們出去我也不會更開心。我也試過就這樣不理,這幾天熙旺都住品常那裡,沉檀熙在醫院我也沒去探望。可是心裡就是悶悶的。看他們難過淒慘,我沒有比較爽啊。」
「江品常帶著熙旺?」
「嗯,這幾天熙旺都住他那邊。」
「他願意?」
「唔,那時我因為王朔野跟沉檀熙的事心情大亂,他主動說先讓熙旺跟他住。」
「這傢伙真怪,是不是什麼東西丟給他,他都會顧?」
「好像是昀。」
「那好——把沉檀熙丟給他吧。」
什麼爛建議?賞她白眼!
亞麗啜口咖啡,歎氣了。「唉,人算不如天算啊,我真沒想到,你跟王朔野就這樣吹了。記得嗎?那時他又是送牡丹,又是送名牌貨,最後也真的求婚了,你不覺得可惜嗎?」
「可是跟他相處太痛苦了,他能給我很好的物質生活,但是他也要我都聽他的,我努力過了就是沒辦法。我真羨慕美惠,萬尚能真是她的白馬王子,照顧她、寵愛她,更厲害是還尊重她,啥都肯聽她的以她為主——」
「白馬王子個屁啊!」亞麗激憤。「萬尚能也配,我想吐!」
「奇怪,你幹麼對他這麼有敵意?難怪美惠要生你的氣。」
「你們都不知道,萬尚能做了什麼,我忍得多辛苦。」
欸?莫非有秘辛?
「兩年前,有一次我工作壓力大被客戶惹毛了上聊天室約炮,我化名『輕熟女露露』,跟網友約好在麥當勞碰頭,為了方便相認,我說我會穿藍洋裝,他說他會在桌上放一本英文字典,結果我在麥當勞看見誰?我看見萬尚能!」
「他去吃宵夜?」
「對,但宵夜就是我。他桌上擺著字典。」
「怎麼可能?!」白雪驚呼。「是不是誤會?」
「半夜在約定時間出現在麥當勞,還剛好桌上放英文字典?世上有這樣的巧合嗎?當然,他一直否認,但哼哼哼,那心虛的表情能驅過我嗎?」
「天啊……」
「後來他見否認不了,就跪下認錯,哀求我不要告發他,哭得好比孝男白窮。」
「孝男白窮是?」
「不要劃錯重點不要挑我語病我只是講來順口的。」
「是是是。」白雪拿出手帕擦汗。「我嚇到了,你真的都不跟美惠講嗎?這好嗎?」
「不然跟她講啊,我也想講啊,但你覺得我跟美惠說……你最驕傲最愛拿來跟我們炫耀的極品男友,其實約我半夜打炮。陳白雪,你想,美惠聽了會感激我還是想揍死我?」
「我……我不知道。」
「但至少我知道她會怎樣,她一定會崩潰。」亞麗歎息,那一夜真是天人交戰,好幾次拿出手機,只差沒按下美惠的電話號碼。
「萬尚能跟我保證他是一時好奇,貪圖新鮮,畢竟跟美惠交往太久,又只交過她一個女朋友,所以想找點刺激的。他嚇慘了,保證絕不再犯。他也真衰呴,第一次學人找炮友就找到我。只能說世上真的有神——」
「真不敢相信,虧我一直覺得他是極品好男人,還傻傻的羨慕美惠。」
「唉,所以說不要再亂羨慕了,也許這世上沒有完美的白馬王子。換個角度想,假如我是萬尚能,一輩子只能吃一個女人吃到老,我可能也會心癢癢——」
什麼啦!真無言。「看樣子這事還是不說的好。」
「對啊。」亞麗分析道:「我看得出萬尚能真的愛美惠,不然也不會因為被抓包痛哭流涕跪地跟我哀求了。不告訴美惠,讓她就這樣傻傻幸福著,也許是身為朋友最正確的選擇。」
是這樣嗎?是非對錯,原來不是那麼容易下判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