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緊方向盤,他的心跳像故障的節拍器,時快時饅,琥珀色眼眸凝著深沉的痛意,直直瞪向前方道路。
陰冷結結的雨季……又要開始了嗎?
不,不會的!不管是上天,還是死神,他都不會讓任何人把她奪走!
油門緊催,寶藍色保時捷在崎嶇山路上飆速前進,屢次險象環生,彷彿是在向死神挑釁。
失去摯愛的山谷就在前方,他額上的青筋在跳動,汗水滑過俊美的臉龐,苦日的陰影盤旋於心頭,他覺得胸口發悶,幾乎快窒息。隨著距離拉近,在熾高的車燈驅走濃密的黑暗,一團瑟瑟發抖的小人球逐漸佔滿他的視線。
他目先劇烈一震,立刻踩下剎車,沒熄火便推開車門,跨開步伐的同時迅速脫下西裝。
一站定在那團小人球面前,立刻將充滿他氣息的西裝革住她,失溫的心口也在將她嵌入懷內的那一刻,重新恢復跳動。
感謝上天!她不是鬼魂,她的體溫還在,他能清楚聽見她的心跳聲,透過擁抱也能真實感覺到她的脈搏起伏。
鼻尖一澀,他閉緊了溫熱的雙眸,不斷鎖緊懷中發抖的人兒,下顎頂住她的發心,他在心底不停感謝死神沒再奪走她。
「雷光恆……嗚……」她揪緊了他的衣襟,冰冷的嬌軀緊偎他,嗓音已經哭至沙啞變調。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敏銳的發現到,當他的大掌輕捧住她後腦時,她痛得瑟縮了一下,放輕手勁一摸,才發現她的後腦微腫。
「嗚……我好痛……」她將眼淚全往他真絲襯衫上抹,一雙手緊緊圈擁他瘦削結實的腰桿,彷彿世上只剩他這處可依靠──不,不是彷彿,而是她真的只剩下他了。
「哪裡受了傷?」他想推開她,檢查她身上何處有傷口,但是她不允,兀自抱得更緊,像是要把自己全都揉入他胸膛,與他緊密合一。
「嗚……沒有受傷……是心……好痛……」難以置信,置她於死她的人竟是身邊最親的家人,她痛哭失聲,小手握拳,輕叩自己心口,哭醜的瞼蛋在他眼中如是至美的一幅詩畫。
聽完她的回復,確認她毫髮無傷後,他鬆了一口氣,目光在掠及她身後不過相隔幾步的幽黑山谷後,悚然生寒。
強悍的雙臂猝然將她抱起,以著極快的速度回到車上。
「你總得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看她將自己蜷成一團,蒼白的臉蛋埋進膝蓋內,他揉著她的肩頭,一手輕撥開她耳畔的髮絲。
她搖搖頭,抬眼央求他。「我們回家……我想回家。」
撫摸她被山風吹得冰冷的芙頰,他俯身在她額間落下溫柔輕吻,沒多說什麼,開車遠離這座帶給他們無盡惡夢的山谷。
第8章(2)
趕走了閒雜人等,雷光恆抱著蜷在他胸懷裡哭至昏睡的夏恬馨,放緩腳步走入主臥房,將她慢慢卸落在柔軟大床。
驚覺身上的溫暖正要抽走,她猛她睜開雙眼,細瘦的雙手立刻抱緊他的脖子。
「光恆!」她大喊他名宇,大眼被淚霧浸濕,宛若彷徨無助的小鹿。
「我在這裡。」他吻著她的臉頗,嘴角嘗透了眼淚的鹹味,繼而心疼的封住她抿緊的眉。
溫柔的,纏綿的,細膩的,他給了她一記無比珍惜的親吻。
恐懼惶然的心慢慢降落,她在他的吻裡獲得重生,那些撕裂她的黑暗與絕望逐漸遠離。
一如從前,他是她的光,總是帶給她溫媛的光芒……他是她生命中永恆的光。
捧著她平靜下來的小臉,他不厭倦的親吻她,吻她的額心,吻她沾濕的睫毛,吻她紅通通的鼻尖,最後又回到她甜美的軟唇。
直到確定她的淚水完全止住,他才在她身邊側躺而下,她立刻翻身抱緊他,臉蛋貼上他心口,靜靜聆聽他劇烈的心跳聲。
「是紫芩……和我繼母做的。」緊緊相擁片刻,她忽爾從他懷內仰高嬌顏,眼底盛滿了心碎的流光。
「她們做了什麼?」他聞言先是一怔,儘管已與某件事自動做了連結,但不想在聽她親口證實之前妄下斷論。
「她們……一起聯手預謀……殺了我。」垂下再度泛熱的眼眸,她咬了咬沒有血色的眉辮,淚珠凝結在眼角。
雷光恆一僵,憤怒的惡火即刻在體內延燒,他想翻身下床,卻被她抱得死緊。
「恬馨,讓開。」不敢動手推她,他怕自己在盛怒之中會不小心傷了她,只能咬牙命令。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想去毀了她們,替我報仇……我都知道。」她哽咽,表情動容,豆大的眼淚滴落在他胸膛,飄濕了村衫,卻更像是流往他心底。
「我要殺了她們!」他失控怒吼,俊美臉龐殘忍得宛若地獄使者,憤怒的雙眼透出滅一切也在所不惜的瘋狂。
「我差點又要被紫苓殺了。」為了轉移他的注意才,她急急說道,卻看見他俊臉瞬間慘白,眼底的怒大越發熾烈,趕緊又說:「是我媽……不對,是繼母放了我。」
他目光陰沉,隱忍著滿腔快炸開的怒意,聽她繼續往下說。
伸出小手撫摸他的頗,她幽幽她說:「紫苓偷偷打了一支我們家的鑰匙,今天中午她闖進我們家,看見我之後就情緒失控,掐住我的脖子不放……後來門鈴響了,我猜應該是陳太太來了,我趁她分心的時候推開她,可是卻被她用煙灰缸砸暈了。」
另一手摸摸自己還腫痛的後腦,她給了臉色凝重的他一個不要緊的淺笑,要他別擔心。
「後來我再醒來的時候,才發現人在紫苓的車上,她又想故技重施,把我弄進山谷處理掉,繼母擔心她這次會東窗事發,一直勸她別這樣做,要她先把我帶到別的她方再從長計議……」
突來的一個擁抱中斷了她的聲音,他雙臂一緊,將她鉗在懷裡。難怪她會崩潰大哭,親耳聽見自己的親人計劃著要怎麼殺害她,當時的她心中有多恐懼絕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