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想告她?!吃飽太撐是不是?還是身邊的女人伺候得他不舒服,所以想找人開刀洩憤?
難得的,雷光恆竟然被地這一瞪,瞪出已經消失半年之久的笑意。難以置信,她連瞪他的角度都和宥心一樣。
「跟我來。」他別有深意的看地一眼,然後轉身走出陳舊的公寓大樓。
幾乎是拉開椅子坐下的那一瞬間,夏恬馨湧起了想哭的衝動。這裡曾經是她的最愛──一間位在半山腰的咖啡館。
老闆是留法的藝術家,因為遇到創作瓶頤,跑來這邊找靈感,最後靈感沒找到,反倒開了一間每個角落都充滿藝術的咖啡館。
進口非洲的咖啡豆,現場研磨的濃郁香氣,依照老闆每日心情隨性烹煮的萊單,每次來都有不同驚喜。
入夜時,還可以眺望遠方霓虹閃燦的夜景。記得每次跟他大吵完,她常常獨自開車窩到這裡,喝咖啡轉換心情……都過去了。
柯宥心已經不在,只剩下對自己身份無所適從的夏恬馨。
「你來過這裡?」雷光恆從頭到尾都不動聲色的觀察地,當然沒錯漏地從驚詫到欣喜,最後又歸於落寞的表情變化。
「沒有。」她抬頭,裝作若無其事,眼神如凝在他俊美如昔的臉龐,遲遲無法移開。
「你好像很習慣說謊。」他甚是譏弄的微勾嘴角。「明明從一開始就擺出認識我的態度,後來又說你只是過度迷戀我的員工,你是故意想讓我發現你在說謊,還是你的說謊技巧本來就這麼爛?」
「這位歐吉桑,你說話一定要這麼機車嗎?」她被他毫無風度的諷刺一整個激到,簡直嘔死了。
「你叫我什麼?」他瞇起眼眸,口吻驟冷。
「歐、吉、桑!」她張大嘴形,發音清晰,生怕他耳背聽不懂似的。
雷光恆氣結。
他才三十歲,居然被她嫌老!他真的瘋了不成?莫名其妙找到她,還把她帶來宥心最愛的秘密基地,他究竟是怎麼了?
看他冷冰冰的俊顏因為怒氣起了變化,眼神也添了幾分生氣,夏恬馨心裡鬆了一口氣。
對嘛,這樣比較像他,之前那副像是想把每個人都冰封的急凍人模樣好可怕,一點也不像地熟悉的他。
放鬆了心情,不理會他的怒顏以對,她翻開menu,習慣性的說:「我要喝焦糖瑪奇朵,焦糖多一點,牛奶也多一點……唔,剛才只吞了麵條,連點配萊都沒有,好沒營養,順便再幫我問問現在還能不能點餐好嗎?」
雷光恆聞言一征,雖然聲嗓不像,可是她點餐的語調,類似撒嬌的親暱口吻,全都像極了……
心臟在狂跳,體內的血液在沸騰,他說不出為什麼,他就是覺得這女孩絕對跟宥心有某種不尋常的連結。
於是他不動聲色的替她點好餐,又看她往椅背一靠,伸展了一個懶腰,爬滿疲憊痕跡的臉蛋似乎犯困,精靈般大眼半垂,長長睫毛緩慢地拍動,像側蜱停靠在花茲上,舒張翅膀。
「夏恬馨。」他喊了她一聲。
「……嗯。」她雙手交疊,趴在桌沿,光線流動中,妍秀的臉蛋像細膩的白瓷,挑不出一絲瑕癡,眼角微微上挑,如兩縷輕煙睥睨他。
心口驀地一堵,他看得征了。她不過才十八歲,卻像是被男人嬌充過的少婦,每個細微的舉動透出說不盡的嫵媚丰姿。
「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很平靜,胸口卻掀起天翻地覆的迭宕。她帶給他太多的熟悉感,儘管理智告訴他,他很可能是病急亂投醫,開始幻想一些很不科學的靈異現象。
「我誰都不是。」她幽幽的回他,然後撇開視線不看他。
「你……半年前出過一場嚴重的車禍,昏迷了近一個月,你住的那間醫院……和我妻子被送去急救的醫院是同一間。」
「喔。」她一臉無所請,不關地事的淡然。
「你是不是有靈異體質?」他停頓片刻,忽然又問。
「啊?」這下她真的傻了。
雷光恆這個無神論者,幾時開始相信什麼靈異不靈異的事?還是他偷偷瞞著她,信了什麼奇怪邪教?
即便被她誇張的愣瞪,他還是那副冷酷模樣,一點也不覺得剛才問的問及有多荒謬。
「你一定也曾經聽說過,人如果有過瀕死經驗,有時候體質會改變,可以跟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接觸。」
「呃……你說的東西應該就是鬼吧?」傻眼誒,他竟然可以一臉正經的談這些,害地真的好想笑噢!
「沒錯,就是鬼魂那一類的東西。」他依然嚴肅,就好像在談攸關數十億的大生意那樣慎重。
他想幹嘛?難不成他以為她有陰陽眼,還是能跟鬼魂溝通?他該不會是把她當作靈媒?!
呵呵,這可好玩了!
總是對宗教與神鬼之說抱持著不屑態度的雷光恆,竟然會有這種聯想,那代表什麼?
他還沒把柯宥心遺忘?還是怕柯宥心變成幽怨女鬼,半夜偷窺他跟新歡滾床?又或者,他想嘗試靈異接觸?
忽爾,一個強烈的念頭在心中凝聚成形,夏恬馨彎起嘴角,漾開一抹甜笑,貓兒眼也隨之微瞇。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問了,我也不好再隱瞞……」她故作沉思狀,彎彎的睫毛眨呀眨,眼底全是頑皮笑意。
雷光恆沒察覺,一顆心繃得好緊,好專注的聽著,生怕漏了一個字。
「我看見了。」她忽然揚起亮如水晶的大眼,一臉煞有介事的凝重。
「看見什麼?」他凝住呼吸。
「那天我在醫院,看見你妻子的鬼魂。其實她一直都在,沒有離開,因為她太愛你,心中還牽掛著你。」他眼神一震,喉頭緊縮,心臟大力的跳動,震得整個胸腔都在發痛。
「她發現我看得見地,所以就一直跟著我。剛開始我很害怕,但漸漸地也就習慣了她的存在……」
「現在呢?她在哪裡?」雷光恆冷漠的表情瞬間瓦解,琥珀色眼瞳焦灼地四下巡視,交握的雙手也緊緊捏住桌沿,指節都泛著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