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不要!」胡荼靡用力地掙開他的手,就在這時,玉環在他們的推拒之中跌到地上,應聲碎成幾段。
看見一直傍身不離的玉鐲子成了幾段碎片,一瞬間,震驚與不捨伴隨著淚暈泛上胡荼靡的眼簾。
「你看看,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要是你肯乖乖接受我的好意,鐲子就不會砸碎了!」烏天耀沒好氣地瞪著她。
她抬眸靜瞅了他一眼,勉強將湧上心頭的悲傷給吞回肚裡,看著他盛氣凌人的跋扈態度,完全無動於衷,「它現在已經是你的東西了,變成什麼模樣,我不在乎。」
說完,她用力地掙開他的箝握,轉身走出當鋪,反倒是烏天耀看見她過分冷靜的神情,開始感到有些心慌。
「慢著!」他飛快地交代老闆要收拾每一塊碎片,轉身追在她的身後,幾次想要伸手拉住她,卻又中途收回,她的冷靜與疏遠,令他感到不知所措。
最後,他只能一語不吭地跟在她的身後,一路上,他看著她的背影,驚訝於她的荏弱與纖細,彷彿只要他稍微用力一捏,她就會被捏得粉碎。
這段日子,她消瘦了許多。
是因為他嗎?因為他對她太過無情,才使她消瘦的嗎?
烏天耀咬了咬牙,默著聲,繼續跟在她的身後,半點都不敢掉以輕心,深怕一個不留意,就把她給跟丟了。
「你就是那個要向我買小屋的烏夫人吧?」胖胖的中年婦人大老遠就見到有人過來,笑著迎上前。
「郝嬸可以喚我荼靡。」胡荼靡露出許久不見的微笑,任由郝嬸拉著她的手往回走。
「好好,我就喊你荼靡。」郝嬸點點頭,頓了一頓,回頭以怯懦的眼光看向跟在她身後的烏天耀,「那敢問這位爺是你的……」
「我是她的——」烏天耀開口。
「我不認識他。」她語調冷淡地打斷他的話,看也沒看他一眼。
烏天耀不敢置信地瞪著她,聽見她一而再裝作與他不熟識,讓他一口氣湧上心頭,「你最好記住,一個人的忍讓是有限度的。」
聞言,胡荼靡揚眸覷了他一眼,仍舊是一臉無動於衷,回頭看著郝大嬸,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郝嬸,可以請你帶我去看看屋子的四周,熟悉一下附近的環境嗎?我想快一點熟悉,好讓自己習慣。」
「好好,你跟我來,你想知道什麼就儘管問,郝嬸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郝大嬸轉身之前,忍不住偷覷了烏天耀一眼,看見他一臉陰沉,像是修羅般教人望之生畏,她嚇得飛快轉頭,不敢再多瞧一眼,不懂為什麼看起來柔柔弱弱荼靡竟然能將他當成空氣一樣忽視。
看著她隨著郝嬸的腳步往樹木扶蔭的小徑走去,烏天耀頓了一頓,最後還是低咒了聲,跟隨在她們身後,心想既然都已經跟到這裡了,沒道理在最後才把她的人給弄丟了!
他們穿過了小徑,不久,就看見了位於小屋後面佔地不小的庭院,因為長年沒人打理,庭院裡的草長得有半個人高,說是荒廢了也不為過。
「這間小屋幾年沒人住了,我聽說當初是柳家別院的小倉庫,不過柳家沒了,前院的大屋也被人給買走了,把這塊地割出來另外賣,我家老頭見對方開價不高,就買了下來。」郝嬸說完,回頭擔心地看著胡荼靡,「看到它破落的樣子,你不會打消主意不買了吧?」
「不,我當然要買,小時候我常聽娘說,別院的倉庫小天井一直都是她最愛玩耍的地方,當年,這個地方栽了不少花種,是個很美的地方。」但是,在她眼前觸目可及的,只有一片荒煙蔓草。
「原來,你跟柳家有親戚關係,那好,郝嬸可以再算你便宜一點,你先歇著,明天我再過來跟你答地契。」說完,郝嬸轉過身,抬頭就見到擋在小院門口的烏天耀,她回頭遲疑地問道:「荼靡,你需要我去通報官府說他……?」
「不必了,他現在只是覺得有趣,等他覺著無聊了,自然就會離去。」她笑著對郝大嬸說,態度擺明了忽視烏天耀的存在,「郝嬸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熟悉環境,不會有問題的。」
一個人?郝大嬸又抬眼看了看她身後的男人,心想她這丫頭會不會想得太容易了,那個男人看起來就是一副沒打算輕易放過她的樣子,但最後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好點頭,「好吧!記得有任何問題,要來找郝嬸啊!」
「我知道,郝嬸慢走。」她點頭,噙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郝嬸離開之後,胡荼靡轉身回頭,正好與站在她身後像堵硬牆般的烏天耀撞個正著,她抬起嬌顏,冷冷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走開。」她見他文風不動,輕歎了聲,繞過他的身旁走到小屋門口,站在前廊下,掃視著雜草叢生的小院。
烏天耀跟到她的身畔,回頭看了看屋子,再看了看眼前的一堆雜草,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真的確定自己要住在這種破草屋裡?它看起來根本就不堪一擊,隨便刮陣大風,都會把它吹跑。」
「這是我要住的房子,我不需要聽你如何評論它。」
「你當然要聽我的話!不要忘了我沒給你休書,現在你還是我的娘子。」他非常地堅持,堅持得近乎蠻橫。
「你給不給我休書,我無所謂,在我的心裡,已經當你是沒干係的人。」胡荼靡回過頭,揚眸正視著他。
見到她終於肯正眼看自己,烏天耀眼底閃過一抹欣喜,才正想開口之時,就聽到她幽幽啟唇,以極冷淡的語氣說道:「請你出去,這裡是我的家,它不歡迎我不想見的客人。」
「我不是客人,我是……」你的相公,他在心裡咕噥出這個名詞。
「如果你不出去,就換我離開。」
「你有必要這麼絕情嗎?」
「絕情?」胡荼靡挑起眉梢,擺出一如他經常出現的冷笑表情,「天爺只怕忘了吧!切斷咱們之間夫妻情分的不是我,是你,對於像你這樣一個麻木不仁的人,我不想再調查結果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