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會挺身出來保護她,胡荼靡揚起眸光,從他的身後仰視著他半邊臉龐,心口不自覺地湧起一陣暖意。
這時,胡桃花和胡牡丹看著她們的姐妹身旁,有一個如此高大英偉的相公守護,心裡滿不是滋味。
她們心裡都恨著荼靡,要不是她堅持嫁到烏家,不再幫她們掩飾,也不會讓爹娘知道她們原來是草包,急著把她們嫁出去,甚至於蘇家開口說要納的是小妾,她們的娘親都不敢拒絕,深怕時日一久,知道真相的人更多!
但來找荼靡算帳,可不是胡二娘打的如意算盤,她早就聽說了烏家堡其實是富可敵國的商家,她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到處在打轉著。
「唉呀呀!」胡二娘嬌尖的嗓音誇張地叫道:「這張桌子可是用金絲木做的呢!果然當了烏家堡的女主子,手筆就是不一樣,這張金絲木大桌少說也要幾千兩銀子才能買下來吧!」
「您過獎了。」烏天耀替妻子把話給擋下來,「荼靡不是一個喜好奢華的女子,這張金絲木大桌並非是她添購,它是烏家的舊東西,我也忘記究竟是哪位先祖買了它,將它給擱在倉庫裡沒用上,是荼靡發現它,請工匠重新打磨,讓它又像新的一樣,把它的價值給顯現出來了。」
「是唷!那還真虧她識貨呢!不過,她確實也真是識貨,要不,也不會無端嫁得金龜婿,這份心眼兒,別人想學,沒幾分功夫還真學不上呢!」胡二娘拔高的嗓音聽起來尖銳刺耳,她瞅著面前穿戴樸實中不失雍容貴氣的胡荼靡,著笑意的眼眸閃爍著幾近恨意的光芒。
「二娘過獎了,荼靡不敢當。」胡荼靡對於這種眼光早就習以為常,她的眸光淡定如故,沒有絲毫的閃避。
倒是烏天耀簡直是大開了眼界,他不敢置信,如果當著他的面,胡二娘說話都尚且如此刻薄,真令人不敢想像當年在胡家,他的娘子承受了多大的委屈與折磨,一思及此,他的心裡不由得更加為她揪痛。
胡靡仰起白淨的容顏,看著身旁的相公,看見他正注視著她的深沉眸光,讓她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神情顯得靦然,像是讓他見笑了。
「二娘現兩位姐妹請自便吧!我累了,想先回房歇息一會兒。」說完,她轉身就要走進裡頭。
「我陪你進去。」烏天耀飛快地趕上她的腳步,握住了她微涼的小手。
「不必,我自個兒可以走。」她使著暗力想把手抽回去。
「不行,我堅持要陪。」說完,他蠻橫地拉住她的纖手,湊首壓沉了嗓音對她說,「讓我陪你回房去,不要在這個時候跟我過不去,你總不想在她們面前出醜,讓她們知道我們夫妻不和吧!」
「你這個趁機要挾的卑鄙小人。」她仰眸瞪了他一眼,看見他帶著一絲戲謔笑意的黑眸,知道他很清楚她絕對不想讓二娘看笑話,在她嬌軟的嗓音聽起來沒有半點想認真與他爭執的堅持,「僅此一次,絕無下例。」
「你真的確定僅此一次嗎?」
「當然。」她抬起眸光定定地看著他,看見他揚起一抹並不認同她說法的得意笑容。
夫妻兩人一邊互不相讓,一邊往裡頭走去,消失在穿門之後,這時,胡二娘才真正露出了狡猾貪婪的臉色,她回頭看著兩個女兒。
「桃花,牡丹,你們自己可是看清楚了,這烏家堡到處都是寶藏,加把勁兒,要是你們能嫁進這裡,娘親我後半輩子就不必愁了。」
「崔嬤,不要跟著我,你就好心讓我一個人清靜片刻,行嗎?」
這句話說完,在院子裡閒步到一半的胡荼靡沒好氣地回,看見在崔嬤身後還有一串像粽子似的烏家堡奴僕,他們每個人都是一臉笑咪咪地瞧著她,讓她就算有一肚子氣,也被他們給「笑」得無力了。
崔嬤年紀不小,待在烏家堡裡見過的場面也不少,還有這句話也聽過了許多次,早就練了一身無動於衷的本領,聳了聳肩,主動地牽起女主子的纖手,扶著她逐步地踏上長廊的階梯。
「崔嬤……」胡荼靡低叫了聲,不好意思掙開長輩的手,只能乖乖地任由她攙上步階。
「夫人小心一點,慢慢走,這裡的樓階比較陡峭,現在的身子可不比從前,千千萬萬不能摔著了。」崔一字一句說得慈祥又緩慢,「請夫人寬心,我們不是想盯著你,讓你覺得不自在,而是不想讓『外人』親近你,你提過以前在胡家的日子,崔嬤聽了心酸,這次夫人回來,肚子裡還懷了咱們的小少主或是小小姐,說什麼都不能讓你再有委屈。」
聞言,胡荼靡咬著嫩唇,紅了眼眶,一時說不出話來,她眨眨眼,沒讓眼淚掉下來,想到他們確實在二娘來了烏家堡之後,才人數增多為患了起來,好像烏家堡裡沒活兒做的人,全來到她的身邊看照著。
「對不起。」她小聲地說,為自己的小心眼道歉。
「這不怪夫人,一個人想清靜還有我們這些跟班圍著團團轉,任是誰都會覺得煩悶。」崔嬤笑呵呵的,半點都不介意。
長廊走到盡頭,面前豁然一片開朗,四年前在整修烏家堡時,胡荼靡曾經命人在這裡造了一個花園,栽了不少美麗的花種,引進溫暖的活泉,讓這個花園四季都可以看見盛開的花朵。
但沒料到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人先到了,園中的小亭裡,她看見胡牡丹穿得像只花蝴蝶般,繞著烏天耀團團轉。
烏天耀沒動聲色,陪著有說有笑,他很快就看出了胡牡丹的心機不深,他想從她的口中套出當年荼靡在胡家所過的生活,每一件事情,他都想要鉅細靡遺的知曉!
「天爺。」崔嬤喚了聲,故意提醒主子有人來了。
烏天耀聽見呼喚,回頭看見妻子,一瞬間他感到心虛,卻也在這時候看見在她的眼底出現了一絲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