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時間算得剛剛好,乾柴變成烈火之前,竊笑聲響起。
項陽豆腐沒吃夠,慾求不滿,火大地吼道:「項珊瑚、項琥珀,你們皮在癢了啊!」兩小鬼聞聲立刻做鳥獸散,而大老虎抓狂地逮人去也。
巫元宵笑看著一大兩小在客廳中追逐,她彷彿看見前世納蘭說過的話,將會在未來實現。
一起在下雪天窩在被窩裡吃熱騰騰的白饃饃,一起說說話,作作夢,一起等老了以後,你枕在我的大肚腩上,我梳你的白髮,你唱歌給我聽……
傳說
季冬,雪停了,天空卻一片灰澀,濃霧瀰漫在山林間,連滿山遍野光溜溜的山桃樹,遠遠看都只能瞧見紫色的剪影,天光幽幽微微,萬籟俱寂。
白絹般平滑的雪地上,印著一排腳印子,由山的那一頭,穿越了樹木。腳印子的盡頭,是一匹毛色幾乎與雪地融成一氣的狼。
它很蒼老很蒼老了,毛皮雪白但無光澤,金色的眼幾乎已經瞎了,以狼的年紀來說已經是奇跡。
它從何處來?欲往何處去?
它曾經是讓深山裡的狼群臣服的狼王,因為它有著最狡猾的也望塵莫及的機智;它射手矯健靈敏,彷彿受過軍事訓練;它發起狠來,有不屈不撓的鬥志,可以跟挑釁它的狼鬥個三天三夜還神采奕奕。
它突然出現在狼群裡,很快地擁有領導地位,連它自己都不知道那種野蠻的日子過了多久,直到它老了,被年輕的狼所取代,離開那個本來就不屬於它的團體。
野性把它過往的記憶撕扯得七零八落,它幾乎已經沒有身為人時的記憶,只是憑著本能,憑著某種模糊的印象,又或者是它產生了幻聽,竟聽到人類女子的聲音,在吹雪的凜風中,對它呼喊著——
敖督!
它翻過山領,越過原野,穿過森林,來到了似曾相識的所在,紫色枝幹連綿十數里,看不見盡頭。
它知道自己沒剩幾口氣了,只是一股莫名的執著,一股無法忘卻的渴望,讓它撐著,努力邁開已經顫抖的腳步。
直到山坡的那一頭出現了一株高大且形單影支的紫色樹幹,以及不遠處破敗的屋宇,它加快腳步,好像迴光返照,已是風中殘燭的身子變得靈敏了。
白山桃樹下,立了個墳塚,那是神塔的最後一任巫女,她總說死後要葬在白山桃樹下。
白狼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終於來到墳塚前,它已經完全走不動了,看著巫女的墳,顫巍巍地倒在雪地上,不再掙扎。
像終於了卻一椿心願,像宿願終於得償,它安心地閉上眼,在墳前嚥下最後一口氣。
是幻夢,抑或神跡?白山桃突然一朵朵地綻放了,花心泣血般紅艷,雪白花瓣隨風飄繞,落在白狼身上,須臾成了座小墳塚,與巫女的墳倆倆相望。
是幻夢,抑或神跡?白山桃樹下,年輕的妲娃遙望著遠方,她發上簪著木簪子,穿著她未曾有機會穿上的紅色喜袍,淚流滿腮,卻綻出一抹令人心碎的笑花,看著情人朝她走來。
白狼倒下之處,年輕的納蘭身影漸漸鮮明,他走向她,張開雙臂,抱住朝他飛奔而來的小巫女,他未過門的小妻子。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