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沙啞的聲音迴盪在清冷的病房裡,不管白緯昕到底能不能聽見,駱夙洋兀自對著緊閉雙眼的她獨自。
「你睡好久了老婆,你別嚇我好嗎?」
握著她的大掌驀然緊了緊,他小心拿捏力道,不敢也捨不得弄疼她。
「只要你快點醒來,不論你要罵我還是打我都可以,我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做不到的是小狗……」
感覺她的指似乎顫動了下,駱夙洋心裡霎時溢滿希望,將她的手貼靠在自己的臉頰,好更清楚的感受她每一個捆微的動作。
「聽到我的聲音了嗎老婆?」
左一句老婆,右一聲老婆,熟稔的程度好像他已這樣喊她數十年。
「原諒我沒有對你坦白,其實這十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你,也不曾停止過對你的愛,只是我倔強地不肯對自己承認。
「十年前我們分手之後,我一直不斷的告誡自己,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成功,而且絕對要想辦法鬥垮白氏,然後把白氏據為已有……說真的,我搞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堅持這個目標,唯一想得到的答案,就是我一心要給曾經瞧不起我的人難看。」
敏感的察覺她的眼皮似乎顫動了下,他知道她可能已經醒了,只是不肯張開眼看他,他不禁更加賣力的剖白隱藏心底多年,甚至連自己都遲至婚前才稍稍整理清楚的秘密--
「可是我錯了,直到再遇見你,我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白氏這麼堅持。」
輕吻了下她的手背,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之他當作她已經醒了,聽得見他說的話。
「為了再和你重續前緣,我不能切斷自己和白氏之間的關聯,不然只會永遠失去你,所以我才對白氏緊迫不捨,任何關於白氏的消息都不肯放過--」
「我可以相信這些話到什麼程度?」終於,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人兒不再默不作聲,幽幽的反問。
如駱夙洋所推斷,在他對著冷空氣開始獨自後不久,她就已悠然轉醒,但她不敢驚擾他的自言自語,更不想漏聽他的自我剖析,於是努力佯裝自己還沉沉睡著,其實他的話早在她心底掀起狂濤巨浪!
「我沒辦法命令你非得相信我不可,但我保證,我剛才說的句甸都是實話。」他無比誠懇地說,只差沒指天誓日,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真的不曾忘記過我?」
她感覺鼻頭有點酸,但下能哭,她不能因這點小感動就哭泣。
「倘若我忘記了你,又何須對白氏這般執著?」
這才是他堅持得到白氏的唯一理由,只是被他刻意忽略而已。
雖然他如願娶了她,卻得不到她的心……當然這將會是他最深沉的遺憾,但只要她能永遠留在他身邊,當他的妻、做他孩子的母親,他這輩子就滿足了,不敢貪婪的索求更多。
「那你跟宛鈐之間是怎麼回事?」可惡!她明明命令自己不准掉眼淚的,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曾經的背叛,眼淚就再也忍不住的溢出眼眶。
「啊?」
他愣住,不明白這一切跟宛鈐有何關係?
「什麼意思?」
「今天宛鈐到家裡來找過你。」
她淺歎一口氣,決心把疑問一次問個清楚。
「找我幹嘛?我昨晚才回家看我爸媽,順便把生活費和零用金送回家啊!」家裡的支出一向由他負擔,包括一般家用和爸媽的生活費,還有宛鈐的零用錢,他都責無旁貸的一肩扛下,即使婚後也沒有改變。
這會兒換她微愣了。「昨晚你不是和宛鈐獨處?」
「哪有!爸媽都在家,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他們。」什麼東東啊!她哪來這奇奇怪怪的想法?「而且宛鈐是我的妹妹,就算我跟她獨處也沒什麼啊!」
將他滿臉的莫名其妙看進眼底,她相信這一刻的他應該是真實無偽的,至少她聞嗅不出半點虛假的味道。
「可惜宛鈐跟你說的完全不一樣。」
為了搞清楚到底是哪一方在說謊,白緯昕不得不把李宛鈐供出來,約略將宛鈐的說辭大致說一次給他聽。
「她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駱夙洋很驚訝。「我不可能見鬼的對她亂來,那丫頭該死了她,竟然敢破壞我的名譽!」
第8章(2)
「你一點都不知道她喜歡你嗎?」白緯昕試著探詢他的認知。
駱夙洋沉默了下,點頭。「隱約有感覺到,不過我一直沒放在心上,畢竟我出社會工作之後就搬出家裡住茌外面了。」
誰會對自己的妹妹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啊?他又不是禽獸!
妹妹就是妹妹,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宛鈐一輩子都只會是他的妹妹。
「所以你也沒有阻止,放任她一味的投入?」她的語氣似乎夾帶著責備。
「不然你要我怎麼做?」
他是寄人籬下的孩子,人家願意給他吃給他住,他就威激得五體投地了,怎麼好對人家的親生女兒太過嚴厲?
「直接找她說清楚,你永遠只會把她當妹妹啊!不要讓她有別的期待。」
想不到這個男人竟也有如此優柔寡斷的一面……不,聽他剛才的獨自,他還真有可能會什麼都不說,以為時間一久,一切自然會回到正軌。
「拜託!妹妹就是妹妹,說了不是更奇怪!」他翻了翻白眼,突然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錯了。
「一天不說,她就一天不會死心,你自己看著辦。」她也不想介入他們之間的家務事……連是不是家務事都很難認定,真是麻煩得很!
駱夙洋抿著唇想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
「好,人家說聽某嘴大富貴,我就聽你的,跟她攤牌講清楚。」
「誰是你老婆?」
她霍地白了他一眼,臉上不見丁點兒笑容。
「這裡除了你還有誰?」
駱夙洋又傻了,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而且跟我進禮堂的是你,當然你就是我的老婆。」
「真是這樣嗎?」
她突地一聲冷笑,笑得駱夙洋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