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心緒理好之後離開浴缸,好不容易才找到打開旁邊行李箱的方法,再度又讚歎又訝異地將那串很奇妙的拉鏈拉開,在成堆衣物中翻找自己能穿的衣服。
不翻還好,這一翻又是一陣瞠目結舌。
哇!這麼短的裙子、這麼短的袖子,領口還開得這麼低,這能見人嗎?
花窨把幾件不堪入目的衣服像扔蛇蠍毒蛙般地扔掉,終於才從箱底翻出了件長袖上衣和長褲。
咦?抹胸呢?褻褲呢?
花窨又仔仔細細在行李箱中翻找過一陣,最後只找到一堆看來有點像褻褲的貼身小褲,然後,上頭有雙球突起的小衣是啥?是包覆胸乳的吧?可是要怎麼穿?
頭昏……啊算了!不管了!旁邊那很像抹胸的東西先拿來頂著先。
花窨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通通疊好放回去,七手八腳地穿了好幾件細肩帶背心當抹胸,又將長袖長褲穿好,有些煩惱地拉著行李箱走出浴室。
這裡的人都穿這些怪異的衣服嗎?她得好好觀察一下。
若是大家都這麼穿,她也得入境隨俗,不然就會像剛剛她在馬路旁時一樣,有好多車停下來看她。
花窨越想越鬱悶,她活了二十六年,來到這兒竟連該怎麼穿衣上廁所洗澡都不知道。
幸好剛才那位冷面公子沒禮貌歸沒禮貌,心腸卻不壞,好歹也是借了她地方洗澡,還給了她一箱衣服。
等會兒見到公子時,還是好好向他道個謝,順便問問他能不能收留她,段時間,直到她找到回去茶行的方法好了。
想到這裡……咦?方纔那位公子呢?
花窨找不到尉真人影,不知道現在得做些什麼才好,眸光巡到案上放著一碟一碟的茶葉,職業病使然,本能自然地走到那些茶葉前,逐一拿起細聞。
「別碰我的茶葉。」尉真冷冷地道。
他從書房內走出來,正好逮到鬼鬼祟祟的現行犯。
「這也算茶葉嗎?」花窨很認真地揚眸問他。
「你說什麼?」尉真危險地瞇起了眼。
又是這個表情,花窨很仔細地看著尉真……看來這位公子很喜歡挑左眉瞇右眼啊。
除了面無表情之外,他臉上出現最多次的就是這個表情了,不過說實話,他這麼皺眉瞇眼,不但不難看,甚至還挺好看的呢。
只可惜,若他看茶的功夫能再好些就好了。
花窨頓了頓,一一指著面前小碟,慢條斯理地數落道:「這些茶葉很糟,十碟裡只有兩碟能用,這烏龍味不香,那鐵觀音色不美,那凍頂質不純——」
「都還沒將茶葉衝開,你這話未免也說得太滿。」
「煮一趟水多麻煩啊,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開什麼茶行?」見尉真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悶不吭聲,花窨才愣愣地又問:「呃?你該不會就是開茶行的吧?」
誰跟她一般見識?
尉真面無表情,半句不吭,不疾不徐提了熱水來,一一將桌上茶葉衝開,逐碗試飲。
確實,這次樣茶品質是不太好。
「什麼時候學的?」尉真淡淡地問。
李伯伯不是說她大學畢業後都待在家裡角色扮演嗎?
「學?你說茶?我還沒學會吃飯時恐怕就先喝茶了。」花窨笑了起來,可惜尉真只覺得她很冷。
「不好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你隨便到路上去問問,誰不認識我花窨?我可是江南第一茶師傅。」不服氣的花窨回話飛快,完全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這裡是台灣,只有竹南斗南台南,沒有什麼江南。」原來她今天扮演的角色是烘茶師傅,尉真不涼不淡地道。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真的會烘茶啊,不只會烘茶,我還會窨花茶呢。」雖然聽不懂這些地名是哪兒,但他擺明了不相信嘛。
就算這裡不是江南又怎樣?她還是一樣會烘茶啊。
「既然會,窨給我看。」滿嘴胡說八道,他就看她究竟能演到哪兒?
「請我窨茶要工錢的,窨給你看又沒什麼好處。」花窨氣悶地道。
想她花窨響噹噹的名氣,人人見了她也要左稱一句花管事,右敬一聲花師傅,來到這鬼地方之後,她衣服不會穿,澡不會洗,還被人看輕至此?
「你想要什麼好處?」尉真瞇了瞇眼。
「若我會窨花茶,你讓我留下,包吃包住,每月再給我銀錢五千。」花窨心念一動,乘機開口。
想到一連串關於穿衣吃住的煩惱與外頭那些恐怖的車陣,不管怎樣,先有個地方安身再說。
「若你窨得令我滿意,我讓你留下,包吃包住,每月再付你薪水五萬。」李伯伯說要讓她來當管家,補貼他的就是這個價碼。
「好,成交!窨茶的東西在哪兒?今日要窨什麼花?」急著想要找到安身之地的花窨被尉真一把抓住。
「慢著,你叫什麼名字?」窨茶手續繁複,窨一趟茶,他至少得先留她十天,這十天裡總不能不知該怎麼喚她。
真服了李伯伯,他連女兒叫什麼名字都沒告訴他,就把人扔來了。
「花窨。」
「好,李花窨。」李伯伯姓李,女兒自然也姓李。
「什麼李花窨?我姓花名窨,窨制花茶那個花窨。」他沒事幫她冠個姓幹啥?
「李花窨,我是尉真。」尉真很明顯不想陪她玩這種無聊的角色扮演遊戲。
「尉公子,我已經說我不姓李了!」這人怎麼如此蠻橫?花窨急急跺腳。
「尉真,不是尉公子。」尉真糾正她。
「你要叫我李花窨,我就要叫你尉公子。」花窨古典迷濛的丹鳳眼瞪著他,說什麼也不肯讓。
「隨便你,窨茶的東西在那裡,在窨茶前,先去把你的頭髮吹乾。」尉真實在很難把視線從她長得不可思議且半幹不濕的發上移開。
在她洗澡之前,他一直以為那是假髮。
「我已經擦乾了。」
「去吹乾,浴室裡有吹風機。」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吹風機是啥?你別淨顧著指使我,好歹也教教我吧。」
「那就去窨茶,然後等著感冒吧。」很顯然,某位大人並不想教。他剛才在浴室裡教她的還不夠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