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藝好。」尉真毫無誠意地拋出一句。
「……算了,懶得跟你講……沒良心、暴殄天物、人面獸心、冷血……哈啾!」
「你罵太大聲了,還有,為什麼不把頭髮吹乾?」尉真又望了她半幹不濕且長度驚人的頭髮一眼,心中頗不以為然,她既然有時間纏著鐘點阿姨教她東教她西,總該也學會怎麼用吹風機了吧?
「本來就是要罵給你聽的,何必要小聲?吹風機,那個轟隆隆的,在耳邊很恐怖,我不要用。」
「會感冒。」
「哈啾!」
「我沒有時間照顧你。」
「誰要你照顧?哈、哈啾!」
「有帶健保卡嗎?去看醫生。」
「不要。什麼見寶卡?那啥啊?我兩手空空的來,什麼寶都沒有喔!」
花窨正要溜走的身影被尉真一把抓住。
「你做的這批玉蘭烏龍我要賣,接下來會很忙,沒時間讓你生病。」
「我不會生病的,哈啾!」
「你已經生病了。」
「我——」
「坐下。」尉真沈聲命令。
花窨真搞不懂她為何就這麼坐下了。
某些時候,尉公子氣勢實在很驚人啊。
他明明就是同一號表情,說話也不是很大聲,可是冷冷一眼掃過來,就教人毛骨悚然,好像不聽他的不行,手腳自然而然就照著他說的話做了。
好可怕,下降頭下蠱那啥的都沒他恐怖。
尉真拿了耳溫槍跟吹風機來,在花窨還完全搞不清楚他要做什麼的時候就已經量好她的耳溫,毫不憐香惜玉地打開吹風機往她頭上一陣狂吹。
「喂!你輕一點,這樣頭髮都纏在一起,會打結嘛!」花窨抗議。
三十八度半,若不是她發燒了,還會窨玉蘭烏龍,他才懶得幫她吹頭髮。還嫌?
「你自己來。」尉真將吹風機推給她。
「啊!不要不要。」花窨寧願選擇兩手搗住耳朵,也不要自個兒拿那個會轟隆隆好可怕的東西。
她裝得還真像,怎不去當女演員,搞不好還能提名金馬獎?
尉真突然覺得眼前這景象荒謬得十分可笑,可笑到令他唇角微揚。
就一個發燒的病人而言,她的精神真是好得離譜,又或者,她腦子本就異於常人,體溫亦如是?
而他掌中秀髮軟滑柔膩,溫婉墨黑,沒有任何燙染過的痕跡,或許是長度過人,在他一陣撩撥之下掀動的髮香也異常馥郁,無意間竟惹出他一陣暈眩。
她好像不會用橡皮筋綁頭髮,自始至終都用著同一支白玉簪……
「李花窨,你為什麼老是穿睡衣?」尉真撇開一些雜亂的心思,問。
「睡衣?啊?你說我現在身上這套喔?這是睡衣?」睡衣這麼漂亮啊?花窨不可思議地問。
「另一套也是。」她常穿的這兩、三套居家服都是一副睡衣樣。
「啊……那、是因為你不讓我穿我原本的衣服啊。」
「你的行李箱裡難道沒有別的衣服了嗎?」尉真冷冷地問。
他又不是神經病,誰會讓她穿原本那套cosplay裝在家裡走來走去。
「別的都不能穿啊。」
「為什麼?」
「腿跟手都會露出來。」清潔阿姨也都穿長袖長褲啊,花窨完全沒想到清潔阿姨穿長袖長褲或許是怕弄髒的緣故。
「你的腿跟手黃金做的?不能露?」尉真懶懶揚睫。
「哇啊!尉公子你怎麼說出這種可怕的話啊?女人的腿手難道是可以隨便露的嗎?」
「你放心,我沒當你是女人。」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女人手腿不能露這種事嗎?而且,她要是不能穿短袖,她何必在行李箱放短袖?還是,她的行李是李伯伯收的?
「厚——我哪裡不像女人了?」花窨快氣死了、她快氣死了!人長得好生得俊有什麼用?尉公子嘴很壞啊!花窨兩頰鼓嘟嘟的。
「走了,我們去醫院。」尉真關掉吹風機,對花窨此時氣呼呼的模樣感到有幾分好笑,可又不想繼續陪她演戲,拎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便往門外走。
「等等啦,尉公子,你說的醫院是醫館嗎?哈啾!還有,你不是說要那見寶啥的嗎?我沒有啊。」花窨傻愣愣地坐在原地。
「快點。」她沒健保卡,自費就醫也就是了,尉真出聲催促。
「哎喲,等等我嘛。」花窨慌慌張張的起身往前追。
討厭欽,這尉公子的性子實在是……
他沒有回答的問題通常都是因為懶得理她不想回答,答案都是「是」,所以,醫院應該就是醫館吧?
她生病了,尉真想帶她去醫館,這明明就是一件很關心她,很為她好的事呀,怎麼他能關心她關心得這麼霸道啊?
花窨又好氣又好笑,沿途追出去的腳步有些無奈。
第2章(2)
原來,女人的腿手真的是可以隨便想露就露的。
花窨坐在尉真轎車的副駕駛座上,滿臉好奇且小心翼翼地望著車窗外不停後退的街景。
這是她第一次搭車,嚴格地說起來,這也是她來到這個名為台灣之地後第一次外出。
路旁好多店家、攤販與行人,這麼近看,她更發現自己與這兒的格格不入。
五花八門的看板,龐然巨物般的大樓,人聲鼎沸的街道……
這兒的男人大多蓄著短髮,就連女人的髮型也是千變萬化,各式各樣的髮色與鬈度都有,身上的衣著更是她從前想都沒想過的打扮,比她行李箱內的還要誇張許多。
無袖、短袖、短褲、短裙……甚至還有人大刺刺的牽手、親嘴、抱在一起,天啊!這裡的民風好開放。
花窨瞧著瞧著,越看越覺得頭昏,連忙乂將眸光拉回來,落在專心開車的尉真身上。
這一刻她猛然意識到,尉真根本是她在這個陌生之地的唯一依靠,突然覺得,有尉公子在真的挺好,挺令人安心。
尉真的屋子有股她熟悉的茶香,而且尉真又因為她會窨茶肯收留她,對她而言,有他在的地方反而變成一個最令她感到安全與最放心之地,今日若不是尉真拉著她,她恐怕病死了也不願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