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司。」聶濤簡單地說。 四人往門口移去,珍珠乘機拉了拉凌揚的衣抽。對他,她一直深覺抱歉,不講開來,這種虧欠的感覺會根深蒂固的潛伏在心裡,很難受的。 她壓低了音量,「你頭上的傷還疼嗎?我真的很抱歉。」她滿懷歉意的望著他。 凌揚一愣,臉頓時漲紅了。他快快地搖頭,丟下珍珠,大步跟上聶濤。 而蕭瑤,似乎不如以往親熱活潑。珍珠也不十分在意,她想或許是因為聶濤在場的關係吧! 那輛加長型名車引來眾多注目,珍珠被安排在前座,蕭瑤權充司機,在後座,凌揚正詳細的向聶濤作營運報告。聽見他們的談話,珍珠才知曉,在洪幫底下,還有無數的跨國企業。凌揚的報告又長又雜,讓她昏昏欲睡。
忽然,凌揚合上手裡的卷宗,話鋒一轉,「昨日,武山連合會的總長古川淳親自來電,約長老談判。他們的勢力急速擴張,北部幾家店和他們照過面、交了手。幫主要長老下決定,因此大家隱忍下來,沒把事情鬧大,全等長老指示。」
這話題讓珍珠豎起耳朵,全神貫注。 聶濤沉吟片刻,臉上罩了一層寒霜,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很好。晶片他們肯定尚未到手,如果已解讀出裡頭有關幫會的資料,武山運合會不會要求談判,而會直接置洪幫於死地。他們踩了洪幫盤口,壞了江湖上的規矩,該死。」 凌揚沒敢接話,緊張的瞧瞧珍珠。在他的想法中,珍珠仍屬「罪嫌重大」,所以在她面前談論幫務,實在不保險,還好長老也主動停止這話題。 各人心緒不一,珍珠卻是暗自高興。她想,他不避諱她,當面談論幫裡的隱密,在他的意識裡,該不會再死扣著她就是殿下什麼碗糕的才是。 車子平穩的停在一棟商業大樓下,聶濤向蕭瑤交代幾句,要她送珍珠回別墅,自己則同凌揚走入大樓裡。 「豬頭!」珍珠低罵一聲,表示不滿。在外人面前,他又開始保持距離,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肯定還沒法適應她的告白。沒關係,慢慢來,一次咬一口…… 「別氣呼呼的。」 一路像悶葫蘆的蕭瑤忽然開了口,「你和長老進展很快嘛!你搞得他暈頭轉向,別人看不出來,卻瞞不過我的觀察力。如何?他床上功夫很棒 ?」 「蕭瑤!你什麼意思?」珍珠覺得被侮辱,和聶濤之間的情感被貶低了。 蕭瑤嘻皮笑臉,無所謂的聳聳肩,「你別翻臉,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只是好奇啦。」 雖然她說得輕鬆,語氣裡卻潛伏著某種因子,讓珍珠全身都不舒服起來。她似乎和以往印象中那個愛打架、饒舌而可愛的噴火女郎有所差距,變得尖銳了。突然,她腦海靈光一閃,莫非……莫非蕭瑤也鍾情於聶濤?
珍珠暗暗打量她,但蕭瑤仍專注的操控方向盤,眼神直視前方,看不出任河心思。 車子行至仰德大道,循繞山路而上,約莫二十分鐘,路旁夾道的樹排列得愈見整齊。然後珍珠見到那扇鏤花大門,門緩緩的自動開啟,蕭瑤將車駛入。 候門的彪形大漢是那種典型的黑道分子,他向車內的蕭瑤微微點頭,六隻黑金毛皮的軍用狼犬蹲坐在他腳下。珍珠驚異的瞪大眼睛,她長這麼大,從來不知道狗也可以長得這麼威武英俊。
車子滑入那不算小的車庫,兩人才步出車外,就聽見聲響:「阿瑤,你帶人回來了嗎?濤少爺方才來過電話,說你要帶位小姐回來。」 說話的婦人有個圓胖身軀,臉頰也鼓鼓圓圓的。瞧見了珍珠,她堆滿熱情的笑容直趨過來,「你就是珍珠小姐?我是金嬸。」 「您好,金嬸,叫我珍珠就好了,加上小姐聽起來不太習慣。」珍珠禮貌的回應,不自覺笑開了嘴。 「好好好。你好可愛又漂亮,濤少爺只含糊說是小姐,也沒講清楚。」金嬸揚起眉,眼睛閃著光,掩飾不住唇角喜悅的笑。 珍珠被她別有深意的目光瞧得有些發窘,她求救的看了看蕭瑤。 「金嬸,我知道您急著幫長老找老婆,但也別嚇著人家。待會把人嚇跑了,您就沒法愛屋及烏了。」蕭瑤又詼諧又挖苦地道。 「珍珠,我服侍濤少爺十幾年,我人很好的,你別嚇著了。」金嬸急急地保證,拉著珍珠走出車庫,「我烤了一些餅乾、起司蛋糕,你和蕭瑤進屋坐,我泡壺茶請你。」
「哇!我最愛吃下午茶了。」珍珠叫著,腳步自然的跟上,邊問:「聶濤也喝下午茶嗎?您真的照顧他好久好久了?」 「是呀!當初幫主要我照料他生活起居,那時濤少爺才十六、七歲哩。」 「金嬸也是洪幫的人?那你肯定認識香織羅?」 「香織?」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你是說那丫頭呀!我當然認識。原本她不叫香織,自從嫁給了那位日本大鬍子,才改名換姓的。唉!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快活不?」金嬸歎了口氣。
「很快活!很快活!我在北海道見過他們,一位教劍,一位種花,生活過得好愜意。」 珍珠感到和金嬸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好近。她是聶濤的金嬸,就等於是她的金嬸。 進了屋,金嬸匆忙到廚房準備點心,珍珠和蕭瑤則各據著一張單人沙發,隨意坐在客廳裡。不知為何,那股奇怪的壓迫感又逼了上來。 難道是她多心了嗎?珍珠無法確定。但蕭瑤似乎生著氣,她的眼神透出了不友善的訊息。 「蕭瑤,你沒事吧?」她試探的問了一句。 「怎麼?」蕭瑤抬頭望向她。 門鈴突然大作,阻斷了珍珠的話。她離門較近,不做考慮的上前開門。門一打開,一大束花出現在門口,花束之大,將捧花的人遮去大半身軀。 那名手下掙扎了一會兒才露出頭來,對珍珠說:「長老送給珍珠小姐的。」 珍珠半信半疑的接過花,邊問:「沒有卡片,也沒有信箋嗎?」 「沒有。」他簡短回答。 「謝謝。」珍珠掩上門,有些納悶。這不是聶濤行事的風格啊!但疑惑歸疑惑,平白收到大束美麗的花,不管是誰送的,她心裡總是感到高興。 珍珠轉過身走回客廳,一抬眼,她怔了怔,不明就裡的問:「你拿我的小熊背包做什麼?」 蕭瑤略微緊張的將之放下,又聳了聳肩,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浮上嘴角。「你的背包很可愛,我只是看看而已。」 珍珠輕應了一聲,心底狐疑的感覺卻愈擴愈大。她甩了甩頭,想把那份沒來由的詭異拋得遠遠、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