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剛聽到有人喊叫,來看看而已。」尤然輕輕掃了眼沈淺,不輕不重地說。
秦昊點頭。
「你快去吧,外公找你呢。」
秦昊一愣,「你怎麼知道爺爺找我?」
「你剛才不是接電話了嗎?」尤然嘴角微微彎成弧形,似笑非笑。秦昊不禁一呆,他雖與尤然不是很熟,只是知道他爺爺收養了兩個孩子,一個是他爸爸,一個是尤然的母親。尤然的母親死得早,這邊的親情早就淡薄許多。
但至少知道,他這位表哥待人即使無感情,也會面露微笑,如熙一般,清清淡淡。如今,秦昊感覺到那淡漠中帶著冰霜,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點頭後便離去。
沈淺拿著浴巾正專心致志地擦頭髮,並未注意艙口處一直屹立的尤然。忽然沈淺的手機響了起來,沈淺接起電話,無意識地說:「喂?」
「你在哪?」
沈淺一愣,看看時間,發現早就過了二十分鐘,她要是說她來游泳,尤然想必會不高興,把他置之不理這麼久?她下意識的撒了個謊,「我在……在房間呢,我馬上過去。」
「嗯,你快點,我等你。」尤然直接掛斷電話,深深望著五十米處沈淺濕漉漉的背影,冷漠地轉身下去,回屋。
沈淺吁了一口氣,胡亂地擦了下頭髮,靠在圍欄上吹吹海風。她懶得回去換衣服了,直接在外面吹乾好了。她不停地抖身上的衣服,吹得半幹不濕了,覺得差不多,便進艙口,拐到尤然的101室,按了按門鈴,尤然打開門。
沈淺很不好意思地說:「讓你久等了。」
「進來吧。」尤然睹了她一眼,自個轉身進去了。
沈淺愣了一愣,尤然很少對她這麼冷漠,難道說在責怪她遲到嗎?她連忙進了屋,順手把門關上。
尤然的房間與沈淺的房間佈局大徑相庭,只是色調不同,他的色調的橘黃色。尤然直接朝裡臥走去,沈淺也跟著進去,心想,他家的淺淺應該在臥室裡。
可是,他的臥室很空,他只打開壁燈,昏昏暗暗的橘光柔和地打在尤然僵硬的臉上,很不相稱。
「淺淺呢?」沈淺四周望去,見臥室裡只有她和尤然,並無其他可見生物。
尤然雙手插在兜裡,細長的眼逢半瞇起,他打了個哈欠,慵懶地說:「你從中午一直托到現在,只好把淺淺送到醫務人員那邊去了。」
沈淺感到十分抱歉,「對不起,我……」
「沈小姐今天定是很忙吧?耽擱你這麼長的時間,我感到很抱歉,現在也沒什麼事了,你可以回房間了。」尤然走過來,打開門,似乎要下逐客令。
沈淺愣了一愣,一時不知如何招架,尤然身上充斥著寒氣,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生氣,但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告訴她:他在生氣,而且很生氣。
他的確該生氣,明明是約好的時間,她遲了大半天不說,這次又說好的時間,驀然發現自己遲到了將近一倍的時間。他是該生氣,沈淺毫無怨言,只是她潛意識裡,不喜歡讓尤然生氣,這種意識讓她慌張,她為何那麼在乎他的感受了?
沈淺只能咬咬牙,死皮賴臉地不走,她說:「尤先生,我為我的遲到向你道歉,以後再也不敢了。」沈淺一鞠躬,見尤然無動於衷,「要麼,我請你吃一餐?」
尤然斜睨她一眼,目光幽幽,語氣冷硬,「吃飽了。」
「那……」沈淺難道一次開動腦筋哄人,「你下次放我一次鴿子?」
尤然忽然冷笑,「沈小姐,時辰不早,我想休息了,你請便。」尤然把門敞開,凜冽地走出臥室。沈淺呆立在原地,心情五味俱全。人家都說了這地步了,她要是還不走就是犯賤找沒趣了。偏偏她的腳像灌了鉛一樣,怎麼也邁不出一步,只能傻愣愣地一直站著。
直到聽見「砰」地一聲摔門聲,她才冷不丁打了個顫,才開始挪著步子出了臥室,外廳裡已經空無一人。沈淺死死抿著嘴,頓覺得委屈,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她都知錯要改了,他還那麼躁,是什麼意思啊?
沈淺越想越鬱悶,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給李美麗打電話訴苦。
「大隊長生氣啦?真的啊?真神奇啊,永遠春風拂面的大隊長怒啦?哦呵呵,淺淺你的功力真不錯撒。」李美麗一直講風涼話,沈淺忍無可忍,「我說正經的呢,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喲,這麼在乎大隊長的情緒?」李美麗「唔」了半天,似乎思考,她憋得半天,總結了一句,「淺淺,你愛上大隊長了?」
「瞎說。」沈淺潛意識不承認。
「那你那麼在乎他生氣不生氣幹什麼?他愛生氣就讓他生氣去,你洗洗就睡,不關你的事。」
「可是……」沈淺也說不清楚,心底一直排斥自己愛上尤然這個事實,「我不要他生氣,我喜歡和睦相處。」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他的淺淺會在船上生崽子,你照顧的期限也就滿了,你兩以後互不相關?他生氣就讓他生氣吧,反正你們以後沒關係。」
沈淺聽李美麗這麼一說,心裡有著說不出來的滋味,不良的情緒一上來,她就克制不住自己,難過地囔囔叫起來,「人家現在很不爽,我不要跟他沒關係。」
「噗……」電話那頭,李美麗正喝著牛奶,被沈淺這鬼哭狼嚎一叫,直接噴了出來,開始爆粗話,「我擦,沈淺,你還不承認你移情別戀了?」
沈淺無不委屈,「就那麼點動心而已啦。」
「嘿,當年秦昊出國,我也沒見你這麼難過,我記得當年我也說過,你要是再不表白,你們以後的關係就是沒關係。我深刻記得,你當時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棵草來著。」
沈淺一下子沒話說。確實如此來著。
「那麼我現在把你原來這句話還給你,你洗洗去睡吧。」
「我的美麗姐,我老了,這一把年紀,小草不能吃,老草啃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