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藍筠眼神閃爍,答不出來好像會很沒面子,他瞥到她桌上一直擺著的魚缸,突然想起,「你不是聽著交響樂、看著魚就能放鬆下來嗎?那幹嘛不加強一下效果,比如畫些正在辦交響樂會的熱帶魚什麼的,反正是插畫,多亂來都可以吧?能讓自己開心就好。」
陸知瑤盯著他,就算她長得不差,但宋藍筠內心的陰影太深,還是有點怕她做出什麼讓自己手忙腳亂的行為,「我說了什麼蠢話嗎?你不能每次都問我意見,而我給了意見你又不接受。」
陸知瑤好像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她那讓人揣測不透的臉上漸漸有了表情,那是一個展開來的笑容,真像一朵在鏡頭快播下綻開的花,美麗得叫人有點措手不及。
宋藍筠完全呆住了。
「奏交響樂的熱帶魚?你是怎麼想到的,真不賴。」陸知瑤的腦中顯然已經有了那個畫面。
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宋藍筠拿著個飯團守在埋頭畫圖的陸知瑤身邊,在她畫圖的間隙將飯團遞到她嘴邊,邊鼓勵她,「來得及,一定來得及,加油!」而且,他還覺得看她畫一些拿著小提琴的神仙魚是件蠻有樂趣的事情,還有餵她吃東西也很有意思。
陸知瑤一忙起來幾乎感覺不到周圍其他事物的存在,她就像魚一樣,只要有人投食就會本能地吃下去,不管他是餵她一口沙拉還是鮪魚飯團,或是夾著的梅子的飯團,她連看也不看一眼地吃下去,只有在吃到梅子時眉頭會輕微地皺一下,而這小小的動作卻讓他覺得很有成就感。
宋藍筠沒想到,原來那些看上去傻兮兮的兒童畫是那麼麻煩的,看到陸知瑤一遍遍地上色,還要用吹風機讓畫的底色快點幹,而那麼多繁瑣的過程,只是為了能讓那些長著大眼睛的熱帶魚看上去更有立體感。
飯團沒有了,宋藍筠的投食遊戲也結束了,他在她屋子裡轉了起來,最後停留在她的書櫃旁,因為親眼看到她畫圖的過程,才讓他對她的工作起了些興趣,不然他是絕對不會無聊到主動拿出她的作品閱讀的。
等到陸知瑤的第三次上色結束,正要再去吹乾進行下一次上色,她看到宋藍筠正坐在她的床上,四周散放著她以前出版的畫冊,而他本人正捧著一本描寫森林裡小動物友誼的故事看得出神。
陸知瑤不禁停下腳步,多看了他一會,宋藍筠認真地翻著頁,沒留意到她的視線,陸知瑤笑了一下,拿著畫去洗手間找她的吹風機了。
等到宋藍筠看完那本故事,再一抬眼,陸知瑤依然伏在桌前用背對著他,認真地寫寫畫畫,她桌上的魚缸開著藍色的夜光燈,裡面的小魚漫無目的地游來游去,而整間屋子裡仍是迴旋著永無休止的交響樂,只不過音量輕了許多。
宋藍筠打了個呵欠,順手拿起另一本,倚著她的床背,找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翻看起來。
靜謐謐的時光靜悄悄地流走,等到宋藍筠再睜開眼,外面已經天光大亮,而自己正躺在陸知瑤的床上,身上蓋著她家的毯子。
他眼睛倏地瞪大,翻坐起來,在他面前的,還是陸知瑤坐在桌前的背影。
陸知瑤轉身看他,說了聲:「你醒了?你本來在看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我睡著了?」宋藍筠抹了把臉,一點記憶也沒有,一定是他最近太缺睡眠的關係,本來只是想過來看她病是不是好了,沒想到一待就待到那麼晚,最可悲的是就算他十分疲勞,可生理鍾還是讓他在上班的時間準時醒來。
宋藍筠爬下床,看了眼手錶,很自然地問陸知瑤,「你的畫怎麼樣了?來得及嗎?」
「照這個情況看來應該沒什麼問題。」陸知瑤說:「你可以用我家的洗手間。」
「謝了。」宋藍筠直接去了洗手間,為了不遲到連跟陸知瑤寒暄都省了。
等他整理好自己再出來,就是去臥室拿他的西裝外套,他很順利地在衣櫃裡找到了被陸知瑤掛起來的外套,穿好後看了眼手錶,時間剛剛好。
「我先去上班了。」
「嗯。」陸知瑤應了聲,隨手從桌上拿起個小盒子,看他道:「這是為我買的嗎?昨天給你脫外套的時候,從你口袋裡掉出來的。」
宋藍筠愣了一下,她手裡拿著的是治療過敏的藥膏,他的臉色頓時有點不自在,承認自己在幹好事對他來說還真有點不習慣,「對啦,我在想也許你沒力氣出門買,不過看到你已經好了,也就不需要這個東西了。」
「謝謝你。」她說。
宋藍筠心虛地錯開陸知瑤的眼睛,如果她知道那晚他對她做了什麼,還會用這麼清澈的目光看他嗎?
「不用謝啦,我晚上再來。」
「嗯。」她的回答追不上他逃跑的速度。
第6章(1)
等離開了她家,宋藍筠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跟她說了些什麼,他怎麼順口就說會再來這裡的?他來幹什麼啊?但晚上下了班,他還是來了,而且還幫陸知瑤帶來了提神飲料。
然後莫名其妙地,他又看故事書看到睡著了,不過這次醒來床上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他旁邊,還有和衣而臥的陸知瑤,她也同樣睡得香甜。
宋藍筠又被驚嚇到了,他有些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這也弄醒了陸知瑤。
「你的事情做完了?」宋藍筠爬下床,不然兩個人在床上對話也太奇怪了。
「嗯。」陸知瑤揉了揉眼,「今天寄過去就行了。」
「哦。」宋藍筠專注於她揉眼時天真的動作,幾乎沒在聽她說什麼,她揉完眼後帶些睏倦地茫然地眨著眼睛,好……好可愛。
陸知瑤突然看他,他哆嗦一下趕忙移開目光,耳根有些發熱。
「後天我有個簽書會,你要不要來?」陸知瑤問他。
宋藍筠的第一個反應是「你能辦簽書會了」?但他沒有說出來,也不知該做何反應,她身上的驚喜也未免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