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對我那麼照顧的他其實只是在演戲,人為什麼要活得那麼虛偽呢?」她彷彿真的很疑惑這個問題,但並沒打算去深思,而是轉而跟宋藍筠說:「我會來比賽其實是受到了你的鼓勵,我只是想證明自己同樣有女性魅力,以挽救我那岌岌可危的自信。」
看來她男朋友那件事對她的打擊的確很大,而更讓宋藍筠心虛的是,偏偏是他這個「鼓勵者」當眾說她很奇怪,這讓宋藍筠更加覺得自己罪不可恕。
陸知瑤說:「現在已經走到了複賽,這對我來說就很足夠了。」
她本身就不適合那種光鮮亮麗的世界,這點宋藍筠也是清楚的,既然她主意已定,又說是為了自己,那他也沒有理由再強迫她。
但是,他真的很在意啊,她真的不是因為他的話而受到打擊才退賽的吧?臨分別時,宋藍筠鼓足勇氣問她這個問題,她仍很平淡地跟他說這與他無關,只是她自己的原因罷了。
陸知瑤的話聽上去還蠻可信的,再說她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這麼安慰著自己,宋藍筠才能維持他一貫的開朗,跟她說「再見」。
看著他上車,目送車子駛離,出了自己的視線,陸知瑤仍站在餐廳門前,因為堵住了進門而引來一對年輕男女小聲的抱怨,可她也毫無知覺,說是不在意,又怎麼可能真的不在意呢?
陸知瑤透過餐廳櫥窗玻璃,看著自己印出的有些模糊的影像,她是一個喜歡穿寬鬆衣服的兒童繪本作家,不算不修邊幅,只是有點宅又有點少一根筋,她知道自己性格上有缺陷,似乎總是把事情看得太簡單,可誰又是完美的呢?重要的是,她並不討厭自己這點。
可現在她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了,她真的總是把事情看得過於簡單,一分付出等於一分回報,一個微笑等於一份友好,一個擁抱等於一個無聲的約定,但實際上只是她太欠思考而已,自己毫無改變,又怎麼能認為這次遇到的人是不一樣的呢?友善和喜歡,畢竟是兩種不同的認知。
第8章(1)
陸知瑤的退賽沒有帶來任何的風浪,在大型比賽中她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小環節,但在宋藍筠的心裡,這場比賽,似乎因她的離開而變成乏味而漫長了。
最重要的是,在陸知瑤徹底脫離了比賽後,宋藍筠驚訝地發現他們間的聯繫也因此被切斷了,在繁忙的工作中他沒有時間去找陸知瑤,就算數次下班後特地路過她家,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上樓找她。
那天飯後他說了一句「再見」,意思是「再次見面」而不是「再也不見」啊!可陸知瑤再沒給他打過電話,彷彿他們之間那始於那一次綁架的契約已經完成了,他對她再沒用處了,有時候宋藍筠會無故地出神,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是不是被拋棄了?
怎麼可能?那個叫傑廷的傢伙對她那麼絕情,她都念著他曾經對她的那一點好,而自己一直對她那麼好,被綁架了都沒去報警,她怎麼可能利用完他就不管了?他們之間已經是朋友了啊!
對,他們已經是朋友了,所以他不一定非得她需要才能去找她,不一定非得有事情才去找她。他可以、可以去找她串門子啊。
在長久的憋悶後,宋藍筠總算給自己找到了一個,能大大方方去見陸知瑤的理由,怎麼說呢,好像不給自己一個理由就衝動地跑去見她是不行的,那樣無緣無故的衝動是會被賦予另一種意義的,而他又莫名地懼怕那個意義。
站在陸知瑤家站前,宋藍筠總是覺得心情複雜,他推了一下門,門竟然又被向裡推開了,而屋裡仍是傳出交響樂的聲音,只是音量十分正常,她怎麼又不鎖門?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要是有壞人進來怎麼辦?邊這麼想著,宋藍筠邊大搖大擺地推門而入。
陸知瑤的房子非常小,推開門就能看到整個客廳,所以宋藍筠剛進屋人就已經愣在了門前,連門都忘了關。
陸知瑤家客廳沙發上的女人,也同樣一臉見鬼表情地看著他,兩個人像是要把對方臉上看出個洞一樣,那女人穿著一身職業套裝,絕不是陸知瑤會穿的,頭髮的長度也完全不同,長相也明顯是兩個人……
宋藍筠極有想像力地腦中掃過了陸知瑤去整容的可能性,但就算她去整容了,也不可能這麼巧整成他前女友的樣子。
「你怎麼會在這?」
「藍筠……」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們果然都沒有認錯人,可這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這個從天而降坐在陸知瑤家沙發上的女人,正是那個他交往六年,又和他好朋友結婚的前女友洛亭亭。
本來就讀法律系的洛亭亭,後來又借助她老公的關係進了某個知名律師事務所的,現在已經是個令人刮目相看的大律師了,而她會出現在陸知瑤家,是來和陸知瑤談工作的。
律師找陸知瑤談事情?雖然洛亭亭不能具體說是什麼事,但這已經足夠讓宋藍筠的心吊起來了,一時間他把眼前的人跟他關係很尷尬的事全拋去了腦後,急切地問她,「不會是她又惹出了什麼事吧?」天啊,陸知瑤不會真的又一時衝動綁了別的什麼人吧?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就知道應該時刻盯緊她的。
「其實她沒那個意思,對方是什麼人?我能去跟他談談嗎?」以陸知瑤的口才只會越說越嚴重,還是他去跟對方解釋一下比較好,他突然想到什麼,又問洛亭亭,「不會是很嚴重,對方沒有撤訴的可能性吧?」
洛亭亭聽得一頭霧水,可看他那緊張如無頭蒼蠅般的樣子,她本來因驚訝而發亮的雙眼黯淡了下來,緩和地告訴他,「不是什麼刑事訴訟啦,我學的可是商法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