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半點對不起小姐和夫人的事。」
「我問你,你服侍歐陽凌的理由是什麼?」
「報恩。」惜春避重就輕地回答。
夏舒從床上坐起來,憤怒地瞪著惜春。「你這麼說是污辱我的智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嗎?」
「歐陽公子一表人才,家財萬貫,小姐若能嫁給歐陽公子,我相信大夫人再也不敢欺侮小姐和夫人。」惜春堅定地說。
「我不否認大夫人會為錢折腰,但我絕對不嫁風流的男人。」夏舒嘴角忽地一揚,露出難以捉摸的神秘笑容,聲音懶洋洋地說:「章庭雲倒是不錯。」
「小姐喜歡章公子?」惜春感到渾身一陣冰冷。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夏舒明知故間。
「我晚上沒吃飯。」惜春答非所問。
「你覺得章庭雲如何?」夏舒眼眸掠過一抹調皮。
「很好。」惜春眼中有不安的火苗閃動。
「我打算跟地做朋友。」夏舒腿著眼,像一隻捉到老鼠的貓。
「先友後婚。」惜春無法控制地發出硬咽的聲音。
「我才不會搶自己丫鬟的心上人呢!」夏舒咧著嘴笑。
「小姐,我沒有……」惜春咬住下唇,知道上當已來不及。
「我的丫鬟又不只你一個。」夏舒戲謔地說。「你這叫不打自招。」
「小姐,我不跟你好了。」惜春懊惱地說。
「我知道,你想跟章公子好。」夏舒促狹地大笑。
「拜託你笑小聲點,免得別人還以為是鬼在叫。」惜春真想找個洞鑽。
看到惜春被打敗的模樣,夏舒心裡有種報仇的快感,誰想把她嫁掉,她就先把誰給嫁掉,她故意賊兮兮地說:「女追男隔層紗,我不介意你晚上不睡在我身旁,而跑去和章公子同眠。」
惜春驚訝地低呼一聲,羞紅著臉,卻以冰冷的語氣說:「小姐,夫子廟是佛門勝地,你別說這種不三不四的話。」
「我沒叫你破壞佛門清規,你們可以到外面的客棧睡。」
一聲喟歎,惜春悲傷他說;「我目不識丁,根本配不上章公子。」
「我教你丁怎麼寫,這樣你就可以嫁給章公子了。」夏舒開玩笑道。
「章公子飽讀詩書,光會一個丁字是不夠的。」惜春幽幽道。
「惜春你很聰明,再加上有我這個老師,保證你很快就能知書達禮。」
「我只是一個卑微的丫鬟,最多只能當妾。」
「你先別灰心,愛情絕對能打敗門當戶對的惡咒。」
「小姐……」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就開始教你識字。」
一大早,夏舒就把惜春從被子裡抓出來,教她識字寫字。
夏舒向來固執,只要是她決定的事,就算皇上出面也沒辦法改變她的決心。
雖然惜春嘴巴說不想學,不過她卻很用心地記下小姐教的每一個字,一個早上下來,惜春已經認得數十個字,但她初次拿毛筆,不太能適應,字寫得歪歪斜斜,吃過午飯之後,還繼續留在禪房裡練字。
夏舒一心一意仍想參加科舉,又不便讓惜春知道,借口到秦淮河畔走走,卻偷溜到貢院去讀書了。
而惜春才練字沒多久,便聽到門外經過的小和尚說章公子昨晚喝太多,吐了一地的穢物,到現在還無法下床用午飯,她立刻放下毛筆,直奔章庭雲房中照顧他。
太陽甫下山,夏舒怕惜春起疑心,匆匆回到夫子廟,一進房門就看到歐陽凌躺在她的床上,憤怒在她胸中爆發,一看到桌上尚未收拾的文房四寶,惡向膽邊生,輕手輕腳地走到桌邊磨墨,然後拿著毛筆輕輕地在歐陽凌臉上寫字。
看著他額頭上「淫蟲」兩個字,夏舒捂著嘴偷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夏舒毫不留情地對著他的耳膜太叫:「死豬!你幹麼躺在我床上!」
歐陽凌不情不願地睜開眼。「你叫那麼大聲,都快把我的耳朵叫聾了。」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中午督撫設宴款待他,雖然他表明不喝酒,但官字兩倜口,督撫說他不喝就是瞧不起人,歐陽凌勉強喝了一杯,督撫才肯派轎送他回夫子廟,下了轎,兩眼昏花,連走錯禪房都不自覺。
「滾回你房間去!」夏舒鬼吼鬼叫。
「不要說滾,我現在連從床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你是得了什麼怪病?你快起來,我可不想睡在死人睡過的床上。」
「我沒生病,也死不了,我只是喝醉了。」
「少裝了,你身上一點酒味也沒有。」
「我只要一碰到酒就渾身無力。」
「笑死人了!堂堂酒公子酒量居然連個二歲小童都不如。」
「一點也不好笑,你只要去京城探聽,你就會知道京城三公子是什麼樣的人。」歐陽凌揉了揉眼睛,他懷疑眼睛產生幻覺,才會又誤把夏公子看成女人。
不可否認地,他從沒見過像夏舒這樣皮膚吹彈可破的男人,還有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睛,和連崔巧巧都比不上的細緻五官,如果他是女人,他保證,視女人如瘟疫的單邑也會拜倒在他的右榴裙下。
雖然他比老虎還凶,但他還是覺得他凶得很可愛。
可惜他不是女人!不然他……歐陽凌搖了搖頭,試圖搖掉歪念。
夏舒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以為他搖頭是為了清醒,以一貫冷冷的語氣對他說:「就算我吃飽沒事幹,我也不會大老遠跑到京城去瞭解你的為人。」
「你有沒有姊姊或妹妹?」歐陽凌好奇地問。
「你問這幹什麼?」夏舒提高警覺。
「我想你家的女孩子一定長得美若天仙。」
「有又怎樣?沒有又如何?」夏舒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有的話,我就叫你一聲大舅子。」歐陽凌帶著醉意說。
「幸好我只有一個弟弟。」夏舒聲音極不自然地說。
這一刻,她突然發現他長相英俊,特別是他的唇薄得真性感,足以讓任何女人都渴望得到他的吻,老天!她在胡想些什麼!她絕對不會是任何女人中的一個,她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視線從他的薄唇拉開,但她卻無法克制自己的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