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環在她頸後的手移到她胸前,他好想撫摸女性柔軟豐潤的胸部,卻意外地發現碰觸到的居然是硬邦邦的胸部,他正感到奇怪,甬廊突然響起急遽的腳步聲,按著腳步聲很快地停在歐陽凌門口。
「小姐,章公子和大夫來了!」惜春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吃過午飯,夏舒放心不下,再次去探望歐陽凌。
歐陽凌坐在床上,枕頭豎立在他背後,十指交叉放在他頭後,整個人看起來不但氣色好,而且十分快樂,彷彿藏了一包糖果在被子裡似的,臉上有一股掩不住的秘密笑容。
夏舒拉了一張椅子到床邊坐下,她一直告訴自己要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一見到他,她卻膽怯了,臉上的線條比殭屍還要僵硬!
著到夏舒的表情,歐陽凌的笑容漸漸消失,在他的記憶中,上一次跟夏舒見面自然是瘦西湖那次。因為在畫舫上,他沒認出夏舒就是惜春;在今天早上,他病得不知她來看過他,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氣我就不會來看你了。」夏舒佯裝神色自若地問:「聽說你淋了一天的兩,為什麼要去淋雨?忘了帶傘嗎?」
「唉--」歐陽凌吐出長長的歎氣。
「我娘說歎氣會減少壽命。」這是變相要他保重。
「謝謝你的關心。」歐陽凌似笑非笑,看得出來他有心事。
「你有什麼煩惱?」夏舒好奇地問。
「我得了不治之病。」歐陽凌一臉幽幽。
「你快死了!」夏舒大吃一驚。
歐陽凌爆出笑聲,他相信很少人在聽到夏舒的毒話之後,會像他這樣不但沒生氣,反而哈哈大笑,這使得原本為情所苦的情緒,一下子好了不少,他自我嘲笑地說:「比死更難受,我得了相思病。」
「相思病!」夏舒臉都不敢有太多表情,免得被他看出破綻。
「前些日子,我在燕燕姑娘的畫舫上遇見一位姑娘,說來奇怪,雖然我和她是初次見面,但她卻讓我有了成家的念頭。」歐陽凌正色道。
「恭喜你。」夏舒咬字不清地說。
「可是她並沒馬上答應,她說她需要幾天的時間考慮,我足足等了她十天,她卻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連燕燕姑娘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歐陽凌大惑不解地說:「我不懂,她明明對我有綿綿情意,為何要讓我受這種煎熬?」
「會不會是歐陽公子自作多情?」
「不會的,我有自信。」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想等是唯一的辦法。」夏舒的臉上固然流露粲笑,但內心卻暗罵他自大狂,居然把她當容易上釣的笨魚,這使得她本來想請燕燕姑娘安排明天與他會面的念頭打消,她決定再折磨他十天,以示薄懲。
「我的想法跟夏公子一樣,就算等到發白齒搖,我也不後悔。」歐陽凌以下定決心的口吻說。「今生,除了她,我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
「男人要有三妻四妾才能突顯身份和地位,更何況歐陽公子是鼎鼎大名的酒公子,就算有七妻八妾也不為過。」夏舒刺探地說。
「像我爹那麼有錢有勢,卻只有我娘一個妻子,並無妾群,兩人感情好到連鴛鴦都會嫉妒他們。」歐陽凌驕傲地說。「專情可以說是歐陽家的遺傳。」
「兩個月前在八仙樓……」夏舒有意吐槽。
「我保證,婚後絕對不會再發生。」歐陽凌連忙舉手發誓。
「你幹麼向我發誓?」夏舒煽了煽眼睫,企圖遮掩眼中閃爍的光芒。
「對不起,我一時不小心把你當成她。」歐陽凌毫不諱言。
「她跟我長得像嗎?」夏舒聽見自己的聲音明顯地在顫抖。
歐陽凌目光毫無一絲雜念地梭巡夏舒的臉龐,研究似地說:「面容像,身影像,口氣像,你倆簡直像龍鳳雙胞胎。」
夏舒不知道現在該大笑還是大哭好?他的眼睛竟然比瞎子還不靈光,她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地說:「這麼說,我要回去問我娘,我家是不是有搞丟過一個女孩?」
「今天早上我作了一個好夢。」歐陽凌孩子氣地說。
「夢到什麼?」夏舒饒富深意地挑了挑眉。
「惜春姑娘來到我夢中。」歐陽凌的聲音充滿興奮。
「看你一臉色迷迷的樣子,八成夢境不乾不淨。」夏舒冷聲揶揄。
「這個夢很奇怪,似真又似假。」歐陽凌一臉陶醉地說。「我夢到我正吻著她,她不但沒拒絕,還發出呻吟,然後我朝她的胸都摸去,不料感覺像摸到銅牆鐵壁般,這時忽然傳來腳步聲,接著不知為什麼我的頭被狠敲了一下,我就昏倒了,醒來後看到大夫和章庭雲……」
夏舒一臉躁紅。「拜託你別再說下去了,我的手已經變成雞皮了。」
當時,一聽到惜春的警告,她整個人徹底清醒,發現他的手在她纏了五層布條的胸都上摸索,令她大怒,握緊拳頭,朝他神志不清的腦袋捶下去,一拳將他打到天竺國,然後草草將長髮胡亂塞進帛帽裡,打開門,顧不得惜春驚訝的眼神,衝回自己的禪房,反鎖門……
這天晚上,夏舒踩著輕快的步伐來到蔻香園。
蔻香園並不在秦淮河的鬧巷中,沒有依山,也沒有傍水,乍看之下是一間普通的房屋,門前有一桂花籬,平常來往的客人不多,住在屋裡只有兩個女人,徐燕燕和她瞎眼的親娘,燕燕十歲那年,燕燕的姑姑以需要打雜人手為由將她們騙到秦淮河,以兩百兩賣給鴇娘。
燕燕並沒埋怨,她是個認命的女子,知道唯有賣笑賣身才能養活娘,而秦淮河是她的希望,她雖不貌美,不過她有一個得天獨厚的歌喉,讓她得以在秦淮河立足,直到三年前,她終於用辛苦攢下的兩千兩贖了身,重獲自由。
但她還是要養活娘和她自己,所以買下蔻香園,繼續掙錢營生。
她鮮少接客,一來是她已不再年輕,二來是她自己不願。但是只靠唱歌,她的生活大不如前,多半是仰賴姊妹垂憐,不然她早就帶著娘投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