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森咬牙忍住了小腿骨傳來的陣陣刺痛,盯著她跑開的背影,見她一直跑到唐靖遠的面前,拿著她這位二哥當擋箭牌,才敢回過頭看他,但只是賭氣的瞥了一眼,就很快地移開視線。
唐靖遠不知道唐森究竟說了什麼,惹得他們家小妹生氣,不過她那一腳踢得大快人心,「結夏,快點,現在風勢正好,下水吧!」
「我不去了。」她低頭,悶悶地說道。
「結夏?」
「我要先回屋了!」說完,她抱過了自己的衝浪板,埋著頭大步走開,因為少了一隻鞋子,她乾脆連另一隻也脫掉,她橫抱著衝浪板,緊緊地壓住自己的胸口,就算壓痛了也沒有鬆開力道。
他說難看!
難看!
這兩個字不停地在她的腦海裡迴響,讓她聽不見風聲,聽不見浪濤聲,聽不見二哥在身後喊她名字的呼喚聲,只聽見唐森這兩個字一次次地重複,讓她再忍不住教淚水刺痛了眼眶。
在她的心裡開始覺得厭惡,為什麼在她的胸口會長了教他覺得難看的醜陋東西,她更加用力地抱住衝浪板,恨不能把胸部給壓平。
可是好痛!
初發育的少女胸部敏感得禁不起她這樣自我折騰,她覺得好痛、好痛,但雙手卻仍舊不自覺地緊壓住衝浪板,再分不清楚究竟是胸部疼痛,或者是心裡被他傷得很難過,奪眶而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眼裡的沙灘景色。
她感覺腳丫子被沙子磨得有些痛,不舒服的感覺讓她停下了腳步,放下浪板,緩慢地蹲下身,蜷成一團低啜了起來。
唐靖遠不知道小妹出了什麼事,跑過去要扶她,卻被她給掙開了手,看見她哭得傷心的樣子,讓他再忍不住,衝過去質問正要撿起沙灘上襯衫的唐森。
「你剛才對她說了什麼?」這時的唐靖遠在心裡罵自己大意,怎麼會覺得結夏那一腳踢得大快人心呢?她喜歡唐森,而到了她會出「腳」攻擊的地步,一定是這傢伙對她說了很過分的話。
「什麼說了什麼?」唐森甩了甩沾了沙子的襯衫,語氣淡然。
「你不要裝蒜,如果不是你對她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我家小妹才不會哭得那麼傷心!」
「請問,你有證據嗎?」唐森挑起眉梢,睨了他一眼。
「你──?!」
「靖遠。」一隻大手從後面按住了唐靖遠的肩頭,唐牧遠是老二唐堯風的大兒子,比唐森大五歲,是唐家第三代年紀最長的孩子,遺傳了父親俊美的外貌,謙沖自牧的氣質,以及牢靠的辦事能力,較之唐森這位繼承人,更受到長輩們的信賴與倚重。
唐森的目光越過唐靖遠,直視著站在他身後的唐牧遠,兩人的目光相對,同樣都幽沉得看不見眼底的心思。
有人以「既生瑜,何生亮」來形容他們二人,一如他們的父親二人在當年伯仲之間的較量,但有人以為這比喻不妥,因為,在所有唐家的孩子裡,就只有唐森繼承了唐勁的血統,他的父親唐厲風是「唐家守護神」,多年來一直統領唐家至今,父業子繼,論血統,論名分,唐家之中,無人能與唐森爭鋒。
唐靖遠回頭看了大哥一眼,明白他眼裡「不要鬧事」的示意,只能忿忿地咬牙,回頭放話道:「唐森,你聽著,離我妹遠一點!你要是敢傷害她,就算你是大伯的兒子,我也不會放過你!」
「離她遠一點?是誰該離誰遠一點?你這些話與其對我說,不如去對她說比較有用!」他挑起眉梢,輕笑了聲,冷淡的眸光朝她蹲蜷的背影投望而去,卻沒由來地心頭一陣煩躁。
她沒有哭出聲音,但是,從她蜷瑟抖動的纖細肩膀,可以看得出來她哭得很傷心難過,一口氣都快要喘不過來的樣子。
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看著唐牧遠帶著唐靖遠走過去,扶住了小妹纖細的肩膀,立刻就看到她站起來,撲進大哥的懷裡哭,至於哭得有多傷心難過,因為被唐牧遠寬大的背影給正面擋住,他根本瞧不見。
他低咒了聲,轉眸瞪了站在海邊,一臉不明所以,顯得有些無措的男教練一眼,眸底依舊是那抹難掩的嫌惡。
男教練意識到唐森銳利得彷彿能殺人般的眼神,捺住了心悸,回過頭去,正好見到唐森懶顧一眼的森冷表情,將襯衫勾在肩上,轉身走人。
在來這座小島之前,他的前輩就耳提面命,要他無論說話做事都要格外小心,如今,他終於知道了原因,因為在剛才的那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會被殺掉,一股子冰凍的寒意,打從腳底板升起……
第1章(1)
三年後
沒有人不知道,她唐結夏喜歡唐森。
這個秘密,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卻是人盡皆知。
因為她雖然沒說,但是從未想要隱瞞過任何人,一直以來的行為舉止,再明顯不過了!
她想,所謂公開的秘密,大概不過如此吧!
所以,他的家人,以及她的家人,還有他們的親人們,大家都知道她唐結夏很喜歡自己的堂哥唐森,以親屬關係而言,他們是四等親,不能結婚,可是,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他的父母曾經是名義上的兄妹,都可以結為夫妻,所以,她從來不以為他是自己的堂哥這一點,會是妨礙他們在一起的問題。
如果他們不能在一起,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喜歡他,但是,他卻一直只將她當成長不大的小妹妹。
如果,還有他們不能在一起的第二個問題,那就是他比較喜歡她的表姊范靜初,然後,有一點點不喜歡她。
只要解決掉這兩個問題,那麼,他們就可以在一起。
對,她的想法一向就樂觀。
大概也因為這種毫無由來的樂觀,她老是被唐森取笑頭腦簡單,不過她大哥唐牧遠倒說自己很羨慕她凡事不設想太多的個性。
也多虧有她大哥的「賞識」,讓她可以在唐森面前有說嘴的餘地,要不,絕對會被他的得理不饒人的毒舌,給刺激得恨不能重新投胎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