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玉如雪山冷玉的臉上驀地綻笑,宛若春日降臨,不管他是否真能言行如一,這話聽在耳中都真的很讓人心中歡喜。
唐樂天看得心花怒放,手一撈便將她打橫抱起,雪原之上頓時響起一陣清朗笑聲。
林飛玉手攬在他頸上,笑意盈盈地凝視著他,心中也是歡喜。
唐樂天抱著她在雪地上疾行,想要尋個遮風擋雪之處好疼愛懷中之人。
「唐樂天,你不用奔的這麼快。」
「如何不急?」
「今日 是我師傅的忌日。」林飛玉輕描淡寫地將一桶冰水朝他當頭倒下。
唐樂天腳下一滯,忍不住閉了眼,抱人的手下意識緊了又緊,隱隱磨著牙道:「玉兒——」
「怎樣?」
唐樂天恨恨不已地道:「你是存心的嗎?!」
「是你的心不靜。」
「面對這樣的你,你讓我如何心靜?我若此時還能靜得下心,那真可以去做聖人了。」
「做一個唐聖人也沒什麼不好啊?」林飛玉打趣地說。
「你此時倒真是好心情,好興致啊。」
林飛玉故意往他胸前蹭了蹭,臉上更是笑靨如花,嬌柔嫵媚,音含引誘地道:「說得不錯,我現在的心情確實是從未有過的好。」
唐樂天眼睛微瞇,嘴邊勾起一抹笑,在她耳邊低聲道:「玉兒,你可知玩火者必自焚?!」
林飛玉則回道:「今日不知明日事,想得太多便是自尋煩惱。」
「為夫受教了。」
「好說。」
唐樂天仰天看著紛紛而落的雪片,企望這冰雪能降下他心頭之火,既知今日無論如何都是要茹素的,索性便在這風雪之中緩緩而行了。
只是,在那之前,他將懷中之人先暫時放下,替她掩好了身上的斗篷,又將帽子為她戴好,這才重新抱起她趕路。
「唐樂天。」
「嗯?」
「你不覺得放我下來走路會比較暖和一點兒嗎?!」
「在我心如油煎的時候,娘子你讓冷氣照拂一下豈非也是同甘共苦?」
「啐。」
「哈哈……」
雪後初晴,市集又變得喧鬧起來。
路人只見一對璧人相攜緩步而來,看來就如同一幅絕美的人物畫卷。
他們在一處茶攤坐下,要了兩碗粗茶。
這樣漂亮精緻宛如畫中走出來的人即使喝的是粗茶,也會讓人感覺那就是瓊漿玉液。
這茶攤臨街而擺,街上人來人往,人與人之間不時就會衣衫擦衣襟。
林飛玉不動聲色地看著唐樂天展開方纔那與他擦身而過之人遞來的紙卷,飲茶的動作不急不徐,絲毫沒有凝滯中斷。
唐樂天匆匆看過那紙上內容,眼瞼低垂,默不作聲。
林飛玉也未出聲詢問。
紙化為碎屑落地,被人踩得四下飛散,林飛玉慢慢嚥下喉間之水,輕輕放下手中的粗瓷茶碗。
「什麼事?」她本不想問,可她卻不得不問。
唐樂天看著她不說話。
林飛玉再問:「是北疆的消息?」
唐樂天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需要離開一段時間。」
「好。」
「玉兒。」
林飛玉神色不變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皆同。」
她有她的責任要扛,他也有他的義務需盡。
「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
「千萬當心。」唐樂天忍不住又叮囑了一聲。
「好。」林飛玉仍是答應了。
「辦完事情我就去找你。」
「我等你。」
唐樂天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這才有些留戀地轉身,爾後疾步而去。
因為他若不疾步離開,會忍不住想回頭。
他想陪在她身邊,亦想她能陪在自己身邊,可是他要去的地方她卻是不適合去的,人生有時就是這樣無奈!
林飛玉獨自喝了兩碗茶後離開。
一直到她離開這座小鎮,背影成了黑點,唐樂天才從藏身的地方出來。
「你真的決定這樣做?」有人在他身後問他。
「對。」唐樂天回答得很堅定。
「你就不怕她到時候跟你翻臉?」身後那人聲音中透著濃濃的調侃和期待好戲上演的興奮。
唐樂天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看心上人離開的方向,用一種很不正經的口吻道:「那又怎麼樣呢?反正她平日也是想翻臉就翻臉,不在乎多這一次。」
「你這是有恃無恐,就不怕真惹惱她了?」
「真惱了就哄啊,反正我又的是時間跟她耗。」
「你這樣,我可真同情被你喜歡上的女孩子。」
「你不用擔心,你這輩子是不會有這個機會被我喜歡上的。」
「姓唐的,看在我為你兩肋插刀的份上,你就不能嘴上積點德嗎?」
「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你了,你怎麼辦?!」
「那還用說,肯定有多遠跑多遠。」
唐樂天不禁哈哈大笑。
那人也跟著大笑。
那時一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人,看起來毫無特點,屬於那種沒入人堆就迅速不見的類型,而這種長相的人通常的最佳職業就是——賊!
而這個站在唐樂天身邊的人就是一個賊,一個賊中之賊,偷王之王。
「話說回來,唐樂天,你真的要去北疆?」
「有問題嗎?」
「程千里可不是簡單的人,而且那裡還是他的地盤。」
「我總可能讓自己的女人回去冒險,這是男人的擔當。」
「你會不會把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看得太弱了?據說她十五歲的時候就,一個人搗毀了北疆最凶悍的馬匪窩,殺了對方兩百八十七人,沒留一個活口。」
唐樂天清了下嗓子,毫不留情地一腳朝那人踹去,「你不用這麼陰險,我不會因此就對她有什麼心理陰影的。」
「哼,我等著看你被左護法收拾的時候。」
「滾。」
「滾就滾,下次有事別找我。」
「想得美。」
「我司徒空當年真是年幼無知,才誤交你這樣一個損友。」那人搖著頭,歎著氣,漸漸走遠了。
林飛玉從客棧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客棧掌櫃將一封書信遞給了她。
「不久前有人將此信送來,說要交予姑娘。」
林飛玉心下有些詫異,面上卻是不顯,只接過信,到客棧大廳一張桌旁坐下,隨手拆開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