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行,從法國飛到美國說服整個拍攝團隊,自己決定主角人選,接下來你想做什麼?成為製片?還是成為導演?我倒是覺得你有演戲的天分,乾脆考慮取代霍潔玫,你覺得如何?」趙擎之說活的語調平緩卻帶刺。
「關於這件事,我可以解釋,我有看過霍小姐主演的電影……」
「夠了!你知道霍潔玫的經紀人已經宣佈她是女主角嗎?選了一名沒有知名度的菜鳥來扛這八億成本的電影票房,你把所有的觀眾當成白癡嗎?如果霍潔玫拒演呢?你有沒有想過?」
鄭綿真心一擰。對,她當時沒有想過霍潔玫有拒演的可能,她無法設想所有的可能,但那是因為關己則亂啊!
「關己則亂?這關你什麼事?你有想過JACK敢這麼公佈是我授意的嗎?」
原來她不自覺的把心底想的說出口。
「是你授意的?」鄭綿真不敢相信的瞠大眼,「可是我認為……」
「你以為什麼?霍潔玫嘴巴上說要靠自己的實力,沒錯,她有實力,所以我做個順水人情。我欣賞她的慧黠,也喜歡她的人,不管是臉蛋、身材、頭腦,我都喜歡。你是助理,難道羅傑特沒教你做好分內的事?包括不要自作聰明嗎?我每次交待你送黑咖啡,你就喜歡自作聰明的加牛奶,你知道你這點有多麼讓人厭惡嗎?自以為是對別人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別人需要嗎?我有乳糖不耐症,根本不能喝牛奶。」
「我不知道。」鄭綿真虛弱的回答。她真的不知道,只是認為黑咖啡傷胃,所以才好心的加牛奶。
「我又為什麼要讓你知道?你只是助理,只需要知道我想讓你知道的事就好。難道你不懂什麼是謹守分際?顯然你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職業道德。」
「我當然懂得謹守分際。」扯著頭髮,她失控的尖叫,「我知道這是一句很蠢的台詞,看電視和電影時,聽過不下百遍,我沒想過自己也會說,卻是現在最真實的肺腑之言。趙擎之,你聽清楚!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你人生中的配角,更別提女主角……沒錯,你的長相是我的菜;沒錯,你常常罵我是花癡,但是我只想當觀眾,守在台下,看著台上的偶像,我的眼神或許太過放肆,我的行為也稱得上瘋狂,可是我有干擾過你的私生活嗎?我嚴守著上班時間才這麼明目張膽的表示,就像偶像站在台上是要供人膜拜的,你是製片,不是應該最清楚?所以我有造成你私生活的困擾嗎?」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鄭綿真沒有伸手擦拭,只是挺起胸膛,瞪著眼前的男人。
她的視線模糊,一雙深邃的琥珀色眸子卻刻劃在腦海裡,閃爍著金色光芒,在他陷入沉思時,還會呈現星芒。
好可笑!她居然會記得這麼清楚。
「那你怎麼解釋後來的脫序行為?」
「我以為……我白癡的以為你愛上我啊!」搗住臉,她號啕大哭,彷彿要耗盡全身力氣,才不會再感覺到痛。
「我愛上你?!」趙擎之聲音高昂,「你以為我瘋了嗎?」
「我是白癡,把你送的玫瑰當成示愛的表現。你知道玫瑰裡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什麼嗎?玫瑰的花語是為你而孕育。」
「那是因為霍潔玫的名字中有個玫字,該死的!」他用力敲打桌面,「你是白癡嗎?身為我的助理,不知道我和霍潔玫鬧出緋聞嗎?全台灣的人應該都知道吧!所以你後來發現,就想出這些方法打擊我和潔玫的感情?老天!你怎麼會這麼邪惡?我……」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打斷他的話。
「我以為是媒體操作,你們是為了宣傳投資台幣八億的那部電影!我的愛情沒有這麼廉價,要用邪惡的方式來獲得。」鄭綿真毫無美感的隨便擦拭臉上的淚水。
趙擎之驚覺自己口不擇言,臉頰上的刺痛讓他說不出任何帶有歉意的字句,好歹他是個主管,現在還是受害人。
她向後退了三步,恭敬的鞠躬,「我真的很抱歉把事情弄得這麼大,我會跟媒體朋友說清楚,至於霍小姐那邊,我也會去解釋,下班前我會把辭呈放在你的桌上,謝謝。」轉身,她昂首闊步地離開。
只不過被拒絕而已,鄭綿真,你這麼勇敢,沒事的!
「慢著,那件事呢?」
什麼事?還有什麼事嗎?鄭綿真現在希望一切都是夢。
「假的,有沒有做過,你會不記得嗎?」
砰!她用力關上門。
今天是六月二日,虧她還特地挑這一天。
……那天,如果沒有相遇就好了。
鄭綿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處理完所有的事情,當她把工作交接完畢後,面對所有同事的詢問,嘴角仍是上揚的,可是看著文娟她們憐憫的眼神,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笑容洩露了哀傷。
所有的事情都該有個完美的結束,除了她的愛情。
她渾渾噩噩的回到老家,蜷縮在沙發上,看著父母笑吟吟的照片,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
天色暗了又亮,時間的流逝在她的意識裡不具意義,哭累了就入睡,醒了又落淚,就像當初父母雙雙過世一樣,只要把所有的痛苦、傷心和思念化成淚水,離開身體就會好。
當許芯怡找到鄭綿真時,發現她十分衰弱,只能將她送到醫院打點滴。
這情景似曾相識,她一直以為對好友來說,這輩子最艱難的考驗就是面對親人的驟逝,怎麼也沒有料到居然會出現一名殺千刀的大混蛋!
醫生看著病歷表,「我們已經幫鄭小姐打了鎮靜劑,讓她能夠好好的睡一覺,但心理上的傷痕恐怕不是這麼容易痊癒,需要幫忙轉診到精神科嗎?」
「李醫生,謝謝你。」許芯怡微笑的說,然後目送醫生離開。
才幾天而已,鄭綿真水嫩的肌膚變得乾燥,瞬間老了好幾歲,這是愛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