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水晶在心裡暗暗歎氣,她真的不想惹事的,非常不想。
「阿豹哥,這個女人會不會是姓夏這小子的馬子?」巷內已經分出勝負,落敗的男孩,斜斜地靠著牆,微低著頭,喘息,他的右臂以一種不自然的態勢垂在身側。
「別讓她跑了。」
「是。」男生們半圍過來,堵住她。
「阿勇,去請老大來,說我們今天堵到夏遠航了。」那個阿豹哥開口指示。
「喔。」男生依令轉身,卻突然發現一直站在一旁的那個少女,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
「誰都走不了。」她就站在那裡,擋住了巷子的出口,冷冷地望著他們。
打傷誰,她都無所謂,可是他們不該連她都惹,她姚水晶對於自己的東西,有著天生的掌控欲。
瞬間,安靜下來,十幾個男生都看著她,目瞪口呆。
她很美,不是嬌、不是艷、不是青春、不是可愛,她就像一汪水,很靜、很深,清麗的五官、冰冷的氣質,在那一剎那,有一種不屬於她年紀的威嚴,鎮住了他們。
但也只是短短的時間,他們回過神來,似乎對自己這群正港男子漢,被一個纖弱少女給唬住感到丟臉,阿豹開口罵道:「靠,你是哪裡跑出來的,不想活了?」巨大的拳頭隨著他的話語,往姚水晶的精緻臉蛋上砸去。
變故就在下一秒,等阿豹被少女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狠狠地摔上牆壁,直接砸暈過去後,眾男生都傻眼。
反應過來後,一擁而上,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講正義的人,也沒有不能打女生的觀念,感到丟臉了,就要將面子拿回來;但卻發現,他們一群人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碰上了女魔頭。
她穿著未過膝的校裙,抬腿、閃身,卻漂亮得像是舞蹈動作一樣,行雲流水,裙擺在空中翻飛得像花瓣一般,絕美卻又恰到好處,不露一點不該示人的肌膚予人;黑亮的馬尾在動作間,劃出耀眼的弧線,明明是暴戾的動作,她卻可以做得那麼優雅。
優雅地將人打得慘不忍睹。
當這群男生,以胎兒在母體裡面的標準姿勢,躺在地面上,暈的暈、哭的哭,她獨自一人站在那裡,像美麗的阿西娜,俯視那群戰敗者;抬腕,看了看時間,六分零十一秒,看,不常運動的結果是,她真的退步了。
走過那一地的狼籍,撿起地上已經碎得不成模樣的PDA,這個她十五歲的生日禮物,已經徹底地壞掉了。
很好,抬腳,直接踩過那擋路的腿,男生連哼都沒哼就昏了過去。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躁人的血腥氣息,她很不喜歡,挺直身子,像女王般,從自己的戰場離開,對那些疼痛的呻吟聲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走。
這裡,除了她,就只有那個黑衣男孩是站著的,他安靜地靠在牆上,半垂著頭,細碎的髮絲遮住了他的臉龐。
她繼續往前,經過他時並沒有多作停留,卻沒有想到,在擦身而過時,黑衣男孩像是失去力氣般,直接倒向她,巷子很窄,還有一堆受傷擋路的,她避無可避,伸手去擋,卻看見那張昏迷過去的臉龐,在夕陽下,在遠處傳來的尖銳警笛聲中,閃耀著年輕的氣息。
手指下,傳來濕潤、溫熱的觸感。
自古以來,都是英雄救美,卻不知道,被美人救過的英雄,又該如何?
*****
輕緩悠揚的放學鈴聲響起,不到一刻鐘,安靜的校園,立刻被熙攘而出的學子們,變得熱鬧起來,只是那低低的談笑聲,在看到校門口站立的男孩時,全都猛地停下,然後好奇、驚訝、迷惑、輕蔑,各種各樣的目光齊齊聚焦,大家行走的速度也刻意放得很緩,想要多看幾眼那個慵懶的男孩。
「是夏遠航耶!」
「他怎麼會來我們學校?」
「這樣看著他,真的很帥呢!」
「他是來找人的嗎?」
「會是找誰?」
「反正不會找你。」
「討厭啦,嘻嘻。」
細碎的討論聲,像波浪般一點一點地湧過,卻又不敢說得太大聲,讓被討論人聽見;這個在附近高中以打架狠絕出名的男孩,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就足以讓這些好學生受驚。
姚水晶走出校門,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那麼醒目,很難不注意到。
他的年紀明明就非常輕,卻有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氣息;有著好看的眉眼、薄薄的嘴唇,那張臉怎麼看,都可以稱得上是俊美,可為什麼卻有那麼重的陰暗氣息?
他一手插在口袋裡,就那麼靠在牆上,黑色的襯衫並不是乾淨整潔的,有著幾分凌亂,鬆開幾顆鈕扣,卻又要命地充滿危險的味道。
他並不是她所瞭解的那種男孩,不青澀、不浮誇,沒有大把金錢堆積出來的刻意優雅,卻也不像混混的那種莽直,他似乎很難界定,但絕對不是好學生的她該去沾惹的。
她很明白,沉默著與好友並肩而行,就當沒有見過他般。
「姚水晶。」一聲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響起,就像一粒石頭擊入深潭般,大家迅速地安靜下來,望向那個清冷的女孩。
她定了定,抬眸望向他。
他直直走來,高大的身子,在這群高中生裡面非常顯眼,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陰鬱,效果很是驚人,大家飛快地閃開,為他們之間騰出一條大道。
他來到她的面前,遞上一條乾淨的手帕,「還給你。」手指出乎意料地乾淨修長,一點都不像那種天天出拳揍人的手。
她連看都沒有看那方有著昂貴標誌的布料,「弄髒了,我不要。」
當初會拿出來為他止血,就沒有想過會再拿回來。
「我洗過了。」
她冷冷地哼了下,準備走人,她與他,人生從來就不應該有什麼交集,理所當然就此劃下休止符。
他英俊的臉龐一片孤傲,沒有跟女生相處的經驗,也不喜歡這種柔軟的生物;主動來找她,只是因為他欠她的,雖然他很清楚,那天她也並不是有心想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