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只見他炫耀似的,一副傲然的口吻道:「喏!這是我前一陣子在日本北海道拍攝的時尚雜誌,台灣尚未發行,目前還是獨家喔!」
淡瞥一眼雜誌封面上的模特兒,展名威皺著眉,質疑一問:「這是你?」
展名毅興奮的問:「感覺怎麼樣?」
「猥瑣。」
啊?乍聽這一句極具殺傷力的評語,展名毅一張俊臉先是僵凝、不信,最後垮了下來,抗議道:「我哪裡猥瑣了?」
「都猥瑣。」又是一句重擊。
「大哥,聽過一句話沒有?」展名毅意味深長的提醒,「嚴肅是一種病。」
展名威聳聳肩,淡然以回,「自戀也是。」
「你……」發現自己完全處於下風,對於口條一向犀利的主播大哥,展名毅幾乎毫無招架之力的態勢下,決定拿出ど兒的看家本領——找媽咪哭訴去!
「我要去跟阿母說,你又諷刺我啦……阿母……」
沒多久,廚房內,按照往例,又傳來一陣摔鍋跌碗的驚呼。
「夭壽喔……你這囝仔又給我企拍這種全身脫光光,只拿一片貝殼遮小雞雞的清涼照!啊你那個素什麼麻豆公司啦?成天不三不四的,馬上企給我辭掉!丟人現眼啊你……」
終於,待週遭只剩下兩人,一旁沉默許久的展名揚,這才深深的長歎了口氣,將眸光調向一旁的大哥。
「你真的答應爸,決定去婚友社相親了嗎?」
「怎麼,有何不妥嗎?」展名威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原來的表情,臉上的線條異常柔和,「爸教訓的沒錯,我確實也年紀不小了,是不應該再繼續蹉跎歲月。」
「但在你心底,不是一直還有個人嗎?」
一時來不及消化二弟的話,展名威怔了半晌,這才緩緩地再度開口,「那都已經過去了,我早忘了。」
是嗎?展名揚深深懷疑,那個曾經傷透了他的心的女孩,真的已經從他心裡完全的被蒸發掉了?
他永遠記得,那一場已經消散了整整十年的愛情風暴,曾經是如何摧殘肆虐過他這個親大哥。
他幾乎瘋了。
在那個女孩離開後,他拒絕任何人的安慰以及同情的目光,夜夜買醉,不要命的瘋狂酗酒,有整整三個月的紀錄,他都是與一堆空酒瓶為伍的。
那是他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接近他,也沒有人可以幫助他,只能任由他自己兀自療傷,慢慢地從悲痛中走出來。
原本,展名揚還想說些什麼,但心思一轉,倘若經由這一次參與婚友社,大哥能再尋覓一段真愛,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那……好吧!」他清清喉嚨,從大哥身上撤回眸光,低語道:「身為兄弟,我也只能在這裡先祝福你了。」
「彼此祝福吧!」展名威拍了拍二弟的臂膀,「早點找回儀君,一家團圓吧!巧兒畢竟是個女孩,她總是會需要媽媽的。」
當展名揚再次抬眸看向一旁大哥時,從大哥溫和的眼底,他見到一對熟悉而充滿關注的瞳眸。
「嗯!我會努力的。」
接著,兩兄弟相視一笑,彼此加油打氣,各自留下深深的祝福……
第3章(1)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世事難料,誰都不知道自己在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話雖已是老生常談了,但意外忽然降臨的時候,依舊會教人措手不及!
就好比展名威,在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前往委託的婚友社路上,他根本不曾設想過,在幾分鐘後,自己會遇上一個怎樣的狀況?
很顯然的,在他的邏輯與判斷中,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間,以這樣尷尬的身份……遇上她。
「你就是幸福婚友社……社長?」
「這讓你很意外嗎?」葉凱茵諷刺地問著,並狡黠地兀自欣賞他有些侷促不安的模樣。
意外,是因為經過了十年的歲月,她看起來還是那麼年輕、那麼美。
一對黑寶石般的眼珠,在長長的睫毛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輝;一張被夏天驕陽曬得有些泛起玫瑰色的粉煩上,微露出兩個小小的笑渦,讓她更顯得十足純淨、嫵嫻。
一別數年,展名威怎麼也沒想到,與初戀情人再見,居然會是在這種令人難以啟齒的尷尬場合上。
他還是老樣子。
儘管他已經快被自己一堆滿滿的疑問給淹死了,他的聲音仍保持得與他的表情一樣嚴肅,除了那兩道就快糾成一團的濃眉,稍稍洩漏了他力保的平靜。
她的眸底沒有殘存一絲絲的情愫。
儘管她仍是對他甜甜的微笑,但當她一對目光掠過桌面,專注地凝向他時,那雙猶若星夜般的眸,彷彿也透過了他的雙眼,穿越過他的身體,喚醒他內心深處,那一段封塵已久的記憶……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許久,他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既然已經知道是她,展名威也不與她玩迂迴的遊戲,開門見山的問了,「這時候的你,不應該還在美國定居嗎?」
「你知道我曾經離開過台灣?」她無法掩飾對這小小新聞的驚訝之情。
「可是我不曾告訴過你。」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的確,當初要打聽出你的下落,並不容易。」那是他曾經以淋了整整一場夜雨的代價,才從她大學室友的口中套出。
為了找出她,這是他所做過最蠢的事情之一!
然而,即使他一直盯著她看,她看起來仍是一派優閒的樣子,嘴角微微翹起,不著痕跡地淡淡酸諷了他一句——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一板一眼的,真無趣。」她小嘴微噘,更顯唇型飽滿,看起來粉粉嫩嫩的,像極了薔薇花瓣的顏色。
他無語地望著她,想著有關於兩人往昔的一切,只是與她的最後一段記憶,卻是在他心版上劃下了一道重重的傷痕。
她曾經是他生命之中最難以磨滅的一段記憶,猶記得剛失去她時,讓他莫名錯愕又心痛,整個人就像只無頭蒼蠅似的,瘋狂地在她可能出現的地方尋找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