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上溯已經走到了馬車邊,掀開簾子示意她上去。
他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余歡兮不再拒絕,她吩咐自己的馬車先走,接著上了顧上溯的馬車。
夜晚的路上特別的安靜,只剩下馬車輪子發出的聲響,余歡兮覺得有些悶熱,掀起了簾子的一角,讓少許的涼風透了進來。
「熱?」
「只是有些悶熱。」余歡兮解釋說。
顧上溯伸手想將簾子整個拉起來,余歡兮連忙止住他的動作,手不小心摁在他的手上,她急著說:「別。」
顧上溯自然是知道她的顧慮,她怕別人看見他們同坐一輛馬車,又惹來閒言閒語,他想出聲安撫她,可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大掌上的柔軟小手。
余歡兮連忙收回了手,誇張地搖著頭,「我不熱,不用拉起簾子。」
顧上溯笑了一下,也放下了手。
兩人沉默地一路坐著,過了一會兒,馬車到了茶園,「我到了,謝謝你。」
「不用客氣。」顧上溯給了她一記溫和的笑容。
余歡兮笑著下了馬車,站在門口,她準備看著馬車離去,沒想到他卻不動,兩人相視一笑,顧上溯先開口,「你先進去吧。」
余歡兮點了一下頭,往茶園裡走,曼妙的身子漸漸地遠離了,顧上溯才開口,「走吧。」
「是,主子。」
顧上溯坐著,眼神格外的清晰,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大掌,想起她的小手擱在上面時的觸感,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即便知道爺爺、奶奶在打什麼主意,可顧上溯不否認,自己並不想遠離余歡兮,但這
不意味著他會打破自己的原則,成家立業。
他無法成家,家在他腦中的印象是……一片火海。
輕輕的歎息從他的薄唇裡逸出,他的理智要他離她遠一點,可沒有緣由的,他卻不想。
三日後,余歡兮傻傻地坐在位置上,聽完娘的話,她仍然沒有反應過來,「娘,你到底在說什麼?」
「呵呵。」余母開心得笑出聲,「你這孩子是開心傻了吧。」
「娘。」余歡兮只有困惑,「到底是怎麼回事?」
余母開心地從一個精緻的木盒裡拿出一隻玉手鐲,「這個呀,是顧府的老夫人給我們的,說是給未來的孫媳婦。」說著,余母就拿著手鐲往余歡兮的手上套。
余歡兮手一縮,一臉的緊張,「娘,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傻孩子,顧府派人說親了,你的婚事一直是爹娘心頭上的一塊大石頭,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了,別害羞,躲什麼,這手鐲可是你的。」余母拉過余歡兮的手,要替她戴上。
「娘,等等。」余歡兮又躲開了,「可顧府怎麼突然會……」顧上溯也未說起過。
「你說說看,這顧府公子是不是對你很親近,人家之前跟你走得近,應該是要看看你是什麼樣的人,如今你也算是修成正果了。」余母興奮地說。
但……
「上溯……顧公子,他沒有向我提過啊。」余歡兮心中喜悅,可仍然有些擔心。
她對顧上溯一點也不排斥,甚至會有些害羞,那種嬌羞,是姑娘家對著有好感的男子才會有的,她對著別的男子也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說你傻,你真的是傻,居然傻到這個地步,人家顧公子要是對你沒有意思,會讓他家裡人說親嗎?」余母捂著嘴笑得開心。
她的小女兒能覓得一個如意郎君不說,還相中了一個這麼好的對象,她哪能不開心,如今她就是在別人面前說話也有了底氣。
余歡兮最後的顧慮也沒有了,娘說的對,如果沒有他的授意,他家裡人怎麼可能會向她說親呢。
「這下想明白了?」余母再一次伸手拉住女兒的手,眼眶一熱,「為娘真的是為你開心。」
余母將玉鐲子小心地、一點一點地套進了余歡兮細白的皓腕。
余歡兮看著手腕上的鐲子,耳邊傳來娘的聲音,「你以後便搬回來吧,等顧上溯與你成親的事情傳了出去,那些流言蜚語自然會不攻自破。」
她低著頭,想著顧上溯,想著他們的相識,嘴邊的笑容格外的甜,「娘,我知道了,茶園的事情作好交代,我就會回去的。」
余母眉開眼笑,「好、好,娘知道了。」
一旁的秋景開心地說:「小姐,恭喜你。」
「我也得趕緊回去好好地準備準備,你的嫁衣首飾都得開始準備了。」余母難掩喜悅地說。
「知道了,娘。」余歡兮站起來送娘出去,嘴邊笑容溫柔。
余母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余歡兮,眼裡有著淚光,抬手輕撫著余歡兮的臉,「娘走了。」
「嗯。」余歡兮笑笑地看著她,「路上小心。」
余母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地離開了,余歡兮站在門口目送著,一輛馬車快速地駛來,與余母的馬車擦肩而過。
余歡兮正要回去的時候,馬兒發出嘶鳴的聲音,她一轉頭,顧府的馬車停在門口,那輛馬車是顧上溯曾經載過她的那輛。
心跳越發的快速,余歡兮羞得快要抬不起頭,所以她沒有瞧見,下了馬車的顧上溯,臉上是一片冷意。
「余小姐。」冰冷的聲音毫無一點起伏。
他喊她什麼,余小姐?他不是一向喊她歡兮的嗎?余歡兮極緩地抬頭,望進了一雙冷酷的雙眼裡。
「余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是怎麼了?
「余小姐?」他微微提高聲音,語氣裡多了不耐煩。
「好。」
余歡兮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睜著一雙驚訝的大眼睛,「你說什麼?」
「余小姐。」顧上溯眼裡沒有任何溫度,「很抱歉。」
余歡兮頭一陣暈眩,他們此刻坐在廳中,秋景和他的小廝小東在外面,他說有事情要跟她私下說,原來他要說的是這麼一回事。
「你說……」她乾澀地開口,「這婚事是顧老太爺和顧老夫人決定的,不是你的主意?」
「沒錯。」他點了點頭,「他們一直很操心我的婚事,見我與你走得這般近,以為我們……」接下來的話不須再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