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在用膳之前可有異狀?」
「我沒瞧見人是不知道,但我聽衙役說他要求吃紅燒白魚,還要人趕緊去買。」說著,八賢啐了聲。「白魚何其珍貴,想買也不見得買得到,都什麼時候了還堅持吃山珍海味,簡直混蛋。」
「知道這事之後,其他六人有何反應?」魏召熒細細推敲著。
白魚肉質鮮嫩,做成紅燒,要是在裡頭摻毒,根本無從察覺,再者要是由心腹端去,那更是不會起疑。
如果他推測無誤,那人肯定和楚行走得極近,是他教導楚行如何行事,如今,對方是打算將所有的罪都推到已死的楚行身上,如此他便可以高枕無憂,在這種情況下,想必就連楚行的心腹都已被收買。
「那六人皆是驚詫不已,而且面露懼色。」
「喔?那他們此刻人在哪?」
「我將他們集合在後院的廳裡,省得一個個出事。」
「不妥,你應該依舊將他們分開。」話落,他舉步朝後院走去。
「為何?將他們分散,我怕屆時又顧此失彼,豈不是麻煩?」八賢不解地跟在他身後。
「將他們聚在一塊,剛好給他們機會串供。」
「嗄?!」八賢愣了下,快步走到他身旁壓低聲音問:「難不成大人已經猜出兇手是誰?」
「八九不離十。」
「那這下怎麼辦?」他這不是搞砸了嗎?
「我有法子。」
「什麼方法?」
「楚行的屍體擱在哪?」
「就在那兒。」八賢指著小徑盡頭的後院房舍,而正對小徑的是後院廳堂,遠遠的便可見那六人坐在廳內。「我沒移動他的屍體,還是擱在他的房裡。」
「八賢,去拿把刀。」走到小徑盡頭,魏召熒並未和裡頭那六人打招呼,逕自朝右轉去,踏進楚行的房間。
八賢雖然摸不著頭緒,但也沒多問,走向守在廳外的衙役,借了身上的配刀。
「大人這是……」邢去憂走到廳口詢問。
「待會就知道了。」他實在不知道大人要做什麼,也只能撐出一臉威嚴唗唗這幾個狼心狗肺的傢伙。
八賢走後,六人不禁圍在廳口觀望,一見他轉進楚行的房間,霎時議論紛紛起來。
「暗察使大人底想做什麼?」
「他該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咱們該怎麼辦?」
幾人七嘴八舌難掩臉上擔憂,直到邢去憂冷喝道:「安靜!」他冷眸掃過,眾人低頭噤聲。
不一會兒,眾人咱到一股血腥味,邢去憂微揚起眉,只見魏召熒和八賢一道離開房間,而教人震愕的是,八賢手中的刀和魏召熒的雙手都沾著血。
雨水沖刷,血淌在魏召熒的袍上,看來觸目驚心,但邢去憂在意的卻是他手中似乎握著什麼。
「大人,這是……」見這情影,其他官員皆嚇得倒退三步。
第十二章 瘟疫橫行(1)
魏召熒踏進廳裡,負手而立,看著他們六人笑道:「本官已經查到一筆藏在薪炭中的金條。」
話一出,幾人神色揪變。
「就藏在廣源縣虞家錢莊裡。」他說著,同時出示身上暗察使的令牌,「另外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八賢的確是我的隨從,本官才是聖上欽點的暗察使。」
邢去憂立刻掀袍跪下。「下官有罪。」
「何罪之有?」
「廣源縣乃下官管轄,但下官卻完全未發覺知府大人竟和錢莊有掛勾,是下官疏忽,下官願辭官贖罪負責。」
魏召熒聞言撇唇冷笑。這席話聽似剛正不阿,但卻已將所有罪都推到楚行身上,清楚地劃清界線。
「下官也有罪,知情不報,任知府大人貪贓枉法!」
「下官也有罪……」
一個個像是套好招似的,集體把罪往身上攬。
垂眼看著單膝跪下的六個縣令,魏召熒撇唇道:「既是楚知府大人所為,又怎會與六位有關,何來有罪?起來吧!」
五個縣令垂著臉偷瞧旁人,見邢去憂沒動作,其他人也跟著靜默。
「如今知府已歿,所以由本官暫代吞雲知府一職。」他說著朝主位坐下。
邢去憂聞言,不由得問:「大人要暫代知府一職?」
「因為本官要立查知府之死。」
邢去憂聞言,眼底閃過一抹厲光。
「本官剛要八賢剖開楚知府的肚子,竟發現在他的胃裡有一張紙。」他略張手,認人一張還沾著血的紙。
幾個縣令頓時慌了手腳,不懂為何會有這張紙,更怕因為這張紙累得自己難逃死罪。
「這上頭寫了點東西,所以本官……」魏召熒似笑非笑道:「已經知道兇手是誰。」
「大人明察,不是下官。」
「也不是下官啊,大人,下官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行乳。」
一個個縣令沉不住氣地喊冤。
唯獨邢去憂沉默不語,那神情正氣凜然,要不是魏召熒心裡有底,恐怕會教他給騙了過去。
「幾位大人急什麼呢?本官又沒說是你們所為。」見眾人又鴉雀無聲,魏召熒又道:「可是本官認為,你們必定知道兇手是誰,所以本官要你們寫出來。」
為了演這齣戲,他還特地割傷楚行的腳,借他一點血用用。
邢去憂神情不變,思緒卻是急速運轉。
「大人,下官並不知情。」有人高聲喊道。
「不,你們一定知情!」魏召熒神色一凜,目光一一梭連六張臉孔。「只要你們寫出兇手是誰,或許可以將功抵過,但要有人不寫,被扣上包庇的罪名,便是自找的。」
幾位縣令互看,為求自保,只能推出另一人攬下全部的罪責。
而事發廣源縣,將事推給邢去憂,無疑最合情合理。
邢去憂垂眼,突然掀唇低笑,彷彿已經猜到結果。
驀地,他身手俐落地搶過八賢手中的劍。
「拿下邢去憂!」見魏召熒喝道。
被搶了劍的八賢惱火地追上去,幾名衙役也立即跟上,一行人瞬間消失在雨夜裡。
魏召熒走到廳口,暗嘖了聲。
他忘了邢去憂雖是文人出身,但卻身懷武藝,要是讓他給跑了,就怕危及他人的性命,尤其是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