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好色勝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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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幾個月後,上京赴考的他風光歸故里,妻子卻已魂歸離恨天。

  母親說淑嫻是急病而死,可打聽後得知根本沒有大夫過府診治,況且母親本身也擅長一些偏方醫術,沒道理淑嫻會就這麼死了,除非母親惡意放任淑嫻病情惡化。

  為此,他無法原諒母親而不曾再踏入家中一步。

  然而十年過去,母親一頭青絲竟染上霜雪……面貌已顯老態,原本噙在眉宇間的剛烈已被歲月磨損得看不見。

  「怎麼,十年不見,連人都不用叫了?」關氏沈聲質問。

  他胸口一窒。「娘……」

  「魏大人果真是彬彬有禮,就連回自家也要先投拜帖,不知情的人瞧見這一幕,豈不是要以為魏大人是被我給逐出家門的?」平板無波的敘述帶著幾分自嘲。

  「娘,我是……」

  「老夫人,浴桶到了。」

  善福領著幾名家丁,搬進檜木大浴桶,再將已經備好的幾桶井水倒進浴桶裡。

  關氏起身,將方纔帶來的木桶往浴桶裡一倒。

  魏召熒回頭望去,就見木桶裡是些早已熬過的藥材。

  「你們都出去吧。」關氏準備妥當,擺手要僕人離開房間,但一回頭卻見兒子還站在床邊。「你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出去?」

  「娘,你是要讓艾然浸藥浴?」他拂過水面,觸手沁涼,就怕艾然撐不住。

  「這法子是最快的,當然還要佐以湯藥雙管齊下。」關氏淡漠解釋,瞧他還是不肯移動雙腳,不禁沒好氣地問:「怎麼,怕我傷她?要是信不過我,你可以帶她走,我無所謂。」

  「不是,我只是想幫忙。」他皺著眉,不想在這當頭和母親針鋒相對。

  他該要感謝的。不過是派人呈帖,母親便已將藥材備妥……他心痛暖得發痛,因為自己之前誤解母親而愧疚。

  「幫什麼忙?既是要浸浴,你就該知道我要脫去這位姑娘的衣裳,你杵在這裡,豈不是要毀她的清白?」

  「我和她,早有……夫妻之實。」他硬著頭皮撒謊。

  他想要伴在艾然身邊,再者,憑母親一個人要抱動艾然,也太為難母親了。

  「你!」關氏悻悻然地瞇起眼。「好個守禮的魏大人,未婚先毀人家姑娘的清白,這就是你一生秉持的禮教?」

  「我倆已經許諾終身。」

  「許諾不等同媒聘!你總是自作主張,到底是把我這個娘當成什麼?為何每一件事,我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因為我說了,娘一定會圖止!」他微惱道,「不是一向如此嗎?不管我要做什麼,娘總是反對。」他不想翻舊帳,可是母親卻咄咄逼人。

  聞言,關氏唇角微掀,那笑意淒愴不已。

  這瞬間,魏召熒才驚覺自己反應過大。「娘……我不是……」

  「放心,人命關天,該救的我還是會救,不需要你求。」關氏語聲淡漠,回過身。「好了,把她的中衣脫掉吧,想必你已是駕輕就熟。」

  面對母親冷言相譏,魏召熒一臉赧然卻無法反駁。是他自己毀艾然的清白,如今還能說什麼?

  徐緩地解著艾然的中衣,才驚覺她竟然沒穿肚兜,教他滿臉通紅,不知道要把目光擱到哪去。

  「都什麼時候了還婆婆媽媽,你到底打不打算救她?」關氏乾脆接手把艾然的中衣脫掉,就連中褲都扯下。「動作快,把她抱進浴桶裡!」

  「唔……」被翻來覆去的艾然不斷發出呻 吟,身子也一直縮著,不自魏召熒身上偎去。

  「還不快放下去,還是你打算和她一起泡?」關氏不耐地催促著。

  魏召熒沒轍,為了救艾然,只能將她的身子擱進浴桶裡,豈料才一沾水,她就發出急促的喊聲,「冷……好冷……」

  「乖,待會就沒事了,我在這兒。」魏召熒安撫著她,將她擱進浴桶內,壓根不管水濺濕了自己一身。

  「嗚,我要回家……」她開始低聲啜泣。

  「艾然,不哭……」他柔聲哄著,大掌抹去她的淚。「我在這裡,就在這裡,別怕。」

  冷眼看著兒子對一位姑娘如此溫柔呵護,關氏冷冷地撇撇唇。「好了,去辦你的正事,這兒交給我。」

  看艾然瑟縮起身子,不斷低泣,魏召熒心疼不已,哪走得開。

  「她的症狀確實是因瘟疫而起,你現在應該先想辦法找出瘟疫的源頭,而不是在這兒女情長。」關氏毫不客氣地指責他。「要是瘟疫無法控制,死的可是無以計數的百姓,你一心為官,到底要為百姓做什麼?」

  「我知道。」他咬了咬牙,鬆開艾然的手,但她卻下意識地緊抓著他,吸了口氣,他又拉開她的手,看向母親。「娘,我把她交給你了……她將是我的妻,娘的媳婦,請娘照顧了。」

  「放心,這一回哪怕用我的命換她的命,我都會保住她。」關氏冷哼了聲,握住艾然不斷揮舞的手。

  「娘,我不是……」

  「要是這法子有效,很多百姓也跟著有藥可醫,而你去做你現在應該做的事。」關氏連瞧也不瞧他一眼。

  「我知道了。」他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離開之前,低聲道:「不管如何,娘不計前嫌地救艾然,我很感謝娘。」

  門開門關,關氏始終沒抬眼,狹長的鳳目浮現一層水霧。

  「謝我做什麼?不恨我就好……」她這個當娘的,還能要求他什麼?

  第十三章 烏龍一場(1)

  黑暗之中,她彷彿遭火紋身,她極力地想要逃開,但身體像是被困在籠中,再如何爭扎也是徒勞。

  她不安、她恐懼,想逃卻逃不了,找不到出路的她,不斷地伸出手,想要得到一個溫柔的回握,穩住她,令她別害怕。

  她討厭一個人,她不要獨自一個人,她會怕……

  突然,有人握住她的手,那厚實有力的掌心,彷彿要將她的魂魄定在原地,就連她的心也被打得牢固而不再恐懼,而涼意從掌心不斷地傳遞過來,冷卻了她身上的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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