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韜——」卿鴻緊張地掙開鉗制,望見他額上細汗,她連忙查看裹傷的布條,擔憂的說:「壓到傷口了?!很痛嗎?別又流血呵……」
小臉上多樣面貌,容韜最愛她現在的模樣,蛾眉微蹙、朱唇輕顫,眼眸的憐情明顯易見,只對他一人展現。
一直知道她聰敏慧黠,那對每欲看穿他的眼眸,映出兩個自殘形穢的自己。負傷那晚,他強撐到危險離去,見識到他那看似柔弱的妻子如何運用心機。他不能理解,她何來那股勇氣能鎮靜而機敏地對付追捕他的人馬,解除追身的危機?
感覺兩波熱流投射在臉上,卿鴻仰起頭,瞧見那男子正清醒無比地端倪著自己,一時間,明白他玩著什麼伎倆。
「你明明就醒著,能自個兒起身喝藥卻還瞞我,你、你就愛騙人,裝病裝痛,大騙子、大騙子……」她揉揉眼睛,想到方才餵藥的事,他擺明欺負她,心中好生難過,眼眶陡熱。
想著那些指責,容韜無話可辯,輕輕拉下她的素手,瘖啞低語:「這次,真的痛。」是心的地方讓她的淚灼疼了。
評估他認真的程度,卿鴻眨著淚眼,紅唇蠕了蠕,還是不爭氣地問了,「是傷口嗎?定是壓到了,我去喚高猷過來瞧瞧。」他的傷要極度保密,幸得高「總管」什麼都得管,這傷口高猷還能料理。
容韜拉住她的手,定定看住她,「傷口疼,其他地方也疼。」
「哪裡?!你還傷了什麼地方?」如預料中,美麗的臉龐憂心忡忡,眼中慧黠暫失,輕易教人騙取。「是胸口嗎?」她問著,掌心抵住容韜的左邊胸肌,力道適中地按揉著。
「還是疼,光用按摩沒效。」容韜皺眉。
卿鴻心疼地咬唇,「如果我會武功,就能幫你調息養氣。」
「不識武……你也可以,只要——這樣……」又來一次,他壓著卿鴻的腦後,將那可人的臉蛋按向自己,在無絲毫防備之下,柔軟雙唇已教他捕獲。
醉人欲死的纏綿,他舔咬她下唇的豐美,舌描繪著輪廓,然後深深探進,卿鴻不依地扭動頭顱,口中發出聲聲嚶嚀。他、他竟又欺她!卿鴻恨死自己了,不敢相信會愚昧至此。
更慘的是,她掄起拳頭卻不敢打他,也不敢用力掙扎,怕自己的花拳繡腿若招呼到他身上,又要弄疼他的傷口。
好委屈,她放棄了,任他愛怎樣便怎樣吧!卿鴻模糊想著,淚水無聲無息溢了滿頰,連帶沾染上容韜的臉。
察覺她的轉變,容韜放過那張飽受滋潤、紅灩灩的唇,不知自己怎麼了,就是愛逗著她、捉弄她,瞧著她為他憐憂費解的神態會有份莫名的滿足,但矛盾的是他不愛見她哭,那令人萬般心煩。
「我的吻這麼難以忍受?」長指輕扣她的粉顎。
瞧那模樣可有重病未癒的容色?卿鴻哀怨凝著眼前男子,雙頰不知是因氣憤、掙扎還是羞赧,嫣紅兩片,唇緊緊抿著卻不說話。
「無話可說?」容韜吊高一邊眉,似笑非笑,「那就再試試了。」說完,頭又俯下。
卿鴻偏過頭,雙掌抵制他貼近的胸膛,不教容韜得逞,幽幽喊道:「在你心中我算什麼?你總愛愚弄人,一次又一次,我們是夫妻,拜過天地交換了誓言,你、你卻一直都在欺瞞我……」略頓了頓,她的控訴夾帶壓抑的哽咽,發覺自己很軟弱。「對你而言,我是外人,永遠只能是個外人……」
斂眉垂眼,容韜望了那張雅致的臉好些時候,靜靜聆聽她的指責,穩住飄搖的心神,他淡淡問:「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兩個不容並存的身份、兩種界定模糊的忠誠,這些夠不夠多?」卿鴻勇敢地迎視他。這兩日,她強令高猷將事實真相說明,他以往錯看她,誤將睡獅比作貓兒,自卿鴻那晚大發威嚴後,他是一朝被蛇咬,待她的態度恭謹中多了點懼意。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皇上如此器重你,將北疆的兵權托付,給予你完全的信任,你不該辜負聖意,做一隻雙頭蛇。」卿鴻對閻王寨是全然陌生的,以為是那種壞事幹盡的土匪窩,她好傷心,說話又犀又辣,「再不覺悟,有朝一日若事跡敗露,北提督的身份也救不了你。」
容韜臉上寒霜漸聚,「我的罪是要誅九族,屆時你也逃不了,連帶整個靖王府,還有你的娘親。」
「你——」她滿心氣苦,淒惻地望住他。
容韜眼神深晦而神秘,那溫和的假相不再,他伸出食指點住卿鴻的唇,手掌緩緩滑向粉嫩頸項,嘴角殘酷地揚了揚。
「若我夠理智,現在就該殺了你。」
閻王寨幾百條的性命受她威脅,她是倍受呵護的皇族女,承受皇家恩澤長成的郡主,他絲毫沒有把握她能嚴守秘密,不知她的心傾注何處——是朝廷?抑或卸除北提督名號、身為閻王寨二當家的自己?
理智是多麼可愛的東西,面對她容韜卻喪失了這種能力。
「你真想殺我?」卿鴻吐氣如蘭,每一下的呼吸都感覺到他施在頸上的壓力。
幽幽望住他,心中並不害怕。他是她的良人呵,初次相遇便將情懷托付,縱使有朝一日他成了惡鬼,她也願意隨他墜入那無間地獄。
「殺了我吧,死人……絕對不會洩漏你的秘密。」
太后奶奶的這場指婚她得到什麼?卿鴻合上眼,下意識思索著,然後她幽靜淺笑,體會了那個答案。
得了欺、得了騙,也得了愛,是她對他的愛,綿綿長長她愛他。
卿鴻感到頸項一陣緊窒,緊閉著眼,反射性地張開口想得到更多空氣。
然後那痛苦的束縛瞬間消失了,小口完全讓容韜以唇封住。他的舌如人無人之境,強而霸的主宰她每次呼吸,擱在頸上的大手改而探進她的衣襟,粗糙的掌心結實地覆住柔軟椒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