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八賢有一點說錯,王朝會有姑娘家雙十前須出閣的律例,是因為數十年前戰火四起,導致人丁凋零,為能延續子嗣,才用律例以為規範,事實上年過雙十未出閣的姑娘極少,當年設計的奴營也是從事軍衣製作。」
「是喔……」她撇了撇嘴。這種說法,她勉強可以信服,但還是不爽。
「客倌,請進。」錢莊夥計揚笑招呼著。
「我還以為錢莊有多可怕,看來是我想多了呢!」她原以為所謂的錢莊會像是地下錢莊那樣,哪知就跟一般的鋪子沒兩樣,而且這掌櫃還挺年輕的,面猈極為有型,一見人便揚笑,但不知為何那笑意總教她覺得有些發冷。
「不就是供商賈借貸或兌票的票號罷了。」
「是喔。」那不就跟銀行沒兩樣?不對啊,既然如此,那他幹嘛還特地陪她來?跟她說一聲不就好了。
不由得偷覷他一眼,就見他直視前方,朝掌櫃頷首。
「兩位是想要借貸還是履票?」掌櫃溫聲問著。
「要提現銀。」
「那麼銀票……」
她從包袱裡取出皇商令牌,小聲道:「掌櫃的可識得這個?」
掌櫃取來一瞧,微愕地看了她一眼。「敢問閣下是?」
「艾然。」
「果真是艾大師。」
艾然一怔。「咦?」她名聲有這麼響亮嗎?
「皇商發出消息給各票號錢莊,言明持有這皇商令牌之人名喚艾然,要是簽名不對,不得提領,此外要立刻報官嚴辦,但只要是艾然本人,便可以無限兌領,也無兌領期限。」掌櫃說著,玩味地打量著她,「不知大師要取銀票還是現銀?」
艾然聽得小嘴微張,震愕得說不出話,還是魏召熒出了個聲才教她回神。稍稍盤算了下,她道:「三百兩銀子。」
沒想到衛爺如此盡心盡力,還發派消息給各票號錢莊,而且給她無限兌領的額度,最重要的是無兌領期限……天啊,她這不是拿到一張超級無限卡了嗎?
「三百兩便足夠?」掌櫃再問。
她掂算著如今的物價。「暫時先如此。對了,能不能將其中的一百兩換成碎銀?」
「好的,請稍等。」話落,掌櫃便轉進櫃檯後方的一扇小門裡。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衛爺竟完全說到做到。」艾然小聲說著。
「衛爺貴為皇商,豈有失信於人的道理?」魏召熒輕聲哼著,打量著廳裡花架上的各種稀奇古玩。
雖說能夠開設錢莊,通常代表背後的金主財力雄厚,但有必要在這裡擺上這麼多古玩?
「可是他沒規定兌領期限和上限,難道不怕我狠足了心吃垮他?」儘管對她來說,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但拿得太多,總覺得有些心虛。
「衛爺是個癡心人,哪怕用所有財物交換妻子,恐怕連眉都不會皺一下。」收回目光,他忖了下才道:「我以為你會提領更多。」
當初勸她將皇商令牌還給衛凡,以免再遇險事,她想也沒想地拒絕,以為她是個嗜財如命的姑娘,如令看來,倒是他帶著成見誤解她。
「我也在猶豫該不該再提領多一些,因為這兒的物價實在高得離譜,相信有許多人沒有飯吃,我也想幫上一點忙,可是……這錢又不是我自個兒的,要是提領太多,總是對衛爺過意不去。」
事實上,一口氣領了三百兩,已經是筆天文數字了呀!
「那倒是,這裡的物價竟然比京城高上數倍,實在是不可思議。」京城一鬥上等的米也不過五百文錢,可見在吞雲一帶,有人處心積慮哄抬價格,自以為天高皇帝遠,管不到這,甚至連發生洪災還不收手,反而變本加厲。
這種害蟲要是不揪出,百姓何以維生。
「就是啊……」她咕噥著。
一會兒,掌櫃取出一隻木匣和一個錦囊,擱在桌面,打開匣盒,是白花花的銀子。
「請點算。」掌櫃拉開錦囊,倒出一桌面的碎銀。
艾然的眼閃了下,隨即纖指飛撥,不過眨眼工夫,就已將所有銀子點算完畢,並簽上大名。
「艾這手法好快。」掌櫃忍不住讚歎。
「好說。」她本來的正職是銀行的理財專員,算錢是她的業專兼理想。「那麼,我們先走了,謝謝。」
她先握好錦囊,隨即又抱起木匣,那木匣頗有重量,教她身形稍偏了下,身旁立刻伸出一隻有力的手臂,幫她把木匣接了過去。
「謝謝你,大人。」
「不用多禮。」說著,他回頭朝那掌櫃頷首,就見掌櫃揚笑恭送。
待兩人踏出穿堂後,掌櫃才微彈指,立刻跑進一名護院。
「去通知大人,大魚來了。」掌櫃換上冷冽的神色。
「是。」
離開錢莊,艾然就忙著採買,每到一處就被物價給嚇得咋舌不已。身上不是沒銀兩,實在是昂貴得買不下手。
可是,民以食為天,該買的還是得買,她只能盡量挑些便宜的菜。經過布莊時,又挑了幾匹樸素的輕囉,打算替那些孩子添夏衣,再挑一匹質料好些的織囉,打算帶回家孝敬老人家。
回頭再到米鋪結帳,托掌櫃把米送到友人屈心寧那,算了算,不過採買一些基本民生用品,那三百兩銀子就用去大半。
「你不替自己做套新衫?」回程坐在馬車上,看她不斷地分配給誰的物品,魏召熒忍不住開口問。
「我?我不用啊!我這衣裳還很新,而且很耐穿。」除了質料有點粗糙磨皮,她挑不出該換的理由。
他眉頭微揚。「你一心只為他人計劃,沒替自個兒打算?」
「我這不就是在為自己打算嗎?」
「打算在哪?」
「只要看他們開心,我就開心,我為自己的開心努力,這不就是在為自己打算嗎?」她好笑地看著他。「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開心度日?就這麼簡單。」
一席話語藏著不忮不求的豁達,認魏召熒對她改觀,在腦海中,她這個人的面貌愈來愈具體。
「受教了。」他難得微掀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