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不舒服嗎?」她的眼角抽搐了下,忙跳起來跟阿珠往左佑慶的房間走去。「他常常這樣嗎?」
「沒有耶,是最近幾天才這樣的。」
「左先生怎麼說?」她想了下後問道。
「先生不知道老爺子不舒服的事。」阿珠囁嚅地回答。
「你怎麼沒跟先生說呢?」柳若冰愣了下,輕皺起眉。
怎麼會這樣?身為爺爺孫子的他,更應該隨時注意爺爺的身體狀況才對啊!
「老爺子交代我不能說的。」阿珠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不過老爺子脾氣不好,偶爾還會摔東西,她怕惹老爺子不高興,所以沒敢違背他的意思,硬是不敢報告先生有關老爺子不舒服的事。
「……沒關係,我去看看。」她看出阿珠的不安,伸出手,輕拍阿珠的手背安撫道。
她當然知道爺爺板起臉來有多難看,難怪這個小女生不敢去通報左侑傑。
「那……柳小姐,我先去忙了喔!」阿珠顯然鬆了口氣,轉過身,準備離開。
「阿珠!」不意柳若冰卻突然拉住她,令她滿頭霧水。「以後叫我若冰就可以了,不必那麼生疏。」
阿珠愣怔了下,隨即扯開了一個有點害羞又開心的笑容,才朝她頷首離去。
「爺爺,我是若冰,我進去了喔!」柳若冰走到左佑慶的房門口,敲了兩下門後,推門而入,一進房就看到老人家孤寂地躺在床上,令她一陣鼻酸。
她趕忙趨上前去,在左佑慶的床邊蹲下。「爺爺,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若冰啊……」他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但仍用力睜開眼看著她,「我的胸口很悶,氣不順,腳又痛……」
「哪只腳?我看一下好嗎?」只左佑慶沒反對,她放大膽子掀開他的被子,赫然發現他的右小腿上有個碗大的傷口,已滲出血水,她看了好心疼。
「爺爺,你的腿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傷口會潰爛成這樣?她甚至還可以聞到些許潰爛的氣味。
「有一回撞到椅子,一個小傷口就變成這樣了,我也不知道。」左佑慶一臉無辜。
「爺爺,你怎麼不跟侑傑說?而且為什麼也不讓阿珠跟侑傑說你不舒服?」心疼之餘,她忍不住責備了句。「早點告訴他可以早點治療,不會拖到這種地步。」
「那小子,天天忙得不見蹤影,醫別人都來不及了,哪還輪得到我這老頭子?」他有點負氣的低喃著。「我才不要告訴他。」
「……」昏倒,意思是左先生疏忽他就對了?這爺爺怎麼像個孩子似的?為了這麼點小事跟左先生賭氣,結果還不是自己受累。「爺爺,你的傷口看起來滿嚴重的,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不要!」老人家討厭醫院的藥水味,討厭死了!
「拜託啦爺爺,去讓醫生上個藥,或許很快就好了。」她撒嬌道。
「沒用啦,家裡就有個醫生,還不是不知道我病了?」左佑慶的臉還是很臭。
柳若冰快昏了,決定直接拆穿老人的把戲。「爺爺故意不讓他發現,他又怎會知道呢?」
「……」左佑慶扯起嘴角笑了笑,發現自己漸漸喜歡上這個聰慧的女孩兒。
「別笑了爺爺,不管!我帶你上醫院!」
左佑慶掛急診的事顯然嚇到左侑傑了,他在急診室裡找到等待中的柳若冰,驚惶的神色表露無遺。
左佑慶送醫後便開始發燒,院方好不容易才將他的體溫穩定了下來,並將他的腿傷包紮好,但因左佑慶的傷口有嚴重發炎的現象,醫院懷疑他患有糖尿病,便替他做了抽血和驗尿的檢查,交代幾天後看報告,才讓左侑傑將他帶回家休養。
回程的路上左侑傑的臉色十分凝重,一雙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彷彿壓抑著沉重的壓力。
柳若冰不時回頭看向半躺在後座的左佑慶,再看看左侑傑緊繃的臉和方向盤上握緊的拳,她內心感到一陣沉悶。
她無聲地伸出息的手,輕放在他的拳頭上給他力量及溫暖。
他心裡一定很不好受,畢竟自家爺爺生了病,他卻沒在身邊照料,也難怪他心裡會不舒坦。
左侑傑微震了下,側過臉,覷了她一眼。
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竟看出他現下的心情十分混亂,而貼心地給予他溫暖和力量,這令他感動萬分。當然,他更感謝她發現了爺爺的狀況,不然以爺爺那頑強的個性看來,恐怕痛到昏厥都不會讓他知道。
一路上三人不發一語,氣氛寧靜到彷彿可以聽見彼些呼吸的聲音。
回到左家後,兩人合力將左佑慶攙扶回房,老人家的個性著實讓人猜不透,明明一開始固執得很,但一旦傷勢被拆穿後,就大大方方地哀疼喊痛的,直到吞了顆醫生開的消炎止痛藥,他老人家才安然入睡。
一見到左佑慶睡著,兩人對看了眼,會心一笑,才雙雙退出房間。
「若冰。」一走出爺爺的房間,左侑傑一臉疲累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讓你忙到這麼晚。」
「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然管家是請來做什麼的?她可不認為自己有任何理由可以推托。
「可以借我一點時間嗎?我想跟你聊一下。」他想和她聊聊爺爺。
他以為自己和爺爺溝通良好,沒想到爺爺竟然傷得那麼重了還不肯告訴他,他和爺爺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你是想聊爺爺為什麼不肯把自己受傷的事告訴你,對吧?」她輕易地看穿他的動機。
「你怎麼知道?」他驚訝地說道。
「因為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想知道為什麼。」她和他並肩走向客廳,一起坐在沙發上,坦白地將自己觀察的心得告訴他。「我想爺爺應該是怪你太忙,陪他的時間太少,所以才不讓阿珠告訴你他的身體出了狀況。」
「可是他應該知道我有很多事要忙啊!」除了醫院例行的看診之外,還有排開刀的病患、醫學研究,以及他在醫學院裡教授的課程,他能空出來的時間真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