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衍忍不住還是放聲大笑,這句話的確像是木頭會引用的莎士比亞名言。
「可是,你不是在追求柳沁兒嗎?怎麼還敢這麼做?」盛衍好奇的問他。
如果去除他傷害了木頭的心,和他對自己的敵意這兩個因素—盛衍覺得其實左曜臣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
「我是個大白癡。」左曜臣低低的歎了口氣,右手撥撥沾染了酒液的發。
「呃?」沒有人會自己罵自己的吧?
「我一直以為我愛上柳沁兒了,而我自己也深深的相信,還老是這樣告訴自己和所有的人……我以為那是愛,因為我只用眼睛,忘了用心去看,所以我以為我愛的是她。我以為我對木頭的感情是友誼,是因為我忘了用眼睛去看木頭,我的心受她吸引,卻從來不當好好看看她……所以才……總之就是我這個大白癡「看」錯地方了。」
盛衍沒有說話,只是歎口氣,繼續傾聽這個笨男人遲來的心聲。
他不想這麼快就告訴他壞消息。
「我其實已經煩惱很久了,因為老實說,從我和柳沁兒第二次約會開始她就已經多次暗示、明示我可以開口提出交往的要求了,但我遲疑了,我質問自己明明是愛她的,尢什麼她都暗示我了我還不行動?不是我想要腳踏兩條船,而是我很迷惑……柳沁兒對我的吸引力不小,除了我認為自己愛她以外,更是因為她符合我認定自己喜歡的類型。」
「她符合你認定自己喜歡的類型?」這句話有點玄虛。
「嗯……人總是會以理智來決定自己喜歡哪種類型的人,有的時候你是愛那樣子的人沒錯,但有的時候也許你只是欣賞那樣子的人,其實愛和不愛沒有辦法真正以理智來判斷的。就像我愛木頭,可是她並沒有像柳沁兒這般符合我覺得自己喜歡的條件,所以我才會迷惑,懂嗎?」
「嗯……」盛衍一手支著下巴,點點頭,「左曜臣,其實你並不是腦袋只裝「色情。」「金錢」和「辣椒渣」的男人嘛……」
「其實木頭改變了我滿多的。」左曜臣笑了笑,抬頭仰望闇然天空。「我剛見識到木頭惹人生氣的本領時,還真的很不習慣,現在我除了已經適應了以外,我還會模仿她的語氣去欺負別人咧!」
「她的引言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盛衍有的時候也被向右宜搞得又好氣又好笑,總是會想,天底下哪會有這種女人啊!
久而久之,就習慣了,有的時候反而覺得她很可愛呢!*
「如果把女人比喻成謎,那木頭在某些時候就是謎中謎。」左曜臣瞇著眼睛說,「難怪佛洛依德會說:「儘管已經花了三十年在研究女人的靈魂,我還是有個問題無法解答,女人究竟要什麼。」這樣的話。」
盛衍大笑,「對!也許他是遇見了向右宜的前世,所以研究了三十年還沒有辦法解答。」
「每次只要木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就會像這樣一手支著下巴。」左曜臣右手支著下巴,左手托著右手肘,狀似苦惱的說:「然後輕輕的一歎,「啊啊……」等另一個人問她怎麼了,她才講一些亂七八糟的引言氣死人。」
「然後你就會變成辣椒,一臉凶狠的瞪她,再用你那有力的丹田大吼:「向——右宜!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掐死你!」」盛衍撫掌大笑。
「耶?你怎麼知道?」他記得他還沒說啊,為什麼盛衍會知道?
「木頭說的,你們兩個講起對方的時候都是一個樣子。」盛衍低聲竊笑。「她還笑著說你這株辣椒實在很嗆呢!」
「喔!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又怎麼會突然來找我?」盛衍絕對不是特地來找他聊他和木頭的趣事的。
「想要知道社交圈名女人今晚和她的意中人在何處約會有何難的!至於為什麼找你……」一提起正經事,盛衍的笑臉迅速垮了下來。
「是木頭對不對?」左曜臣緊張的抓著盛衍,「她怎麼了?她出事了嗎?出了什麼事?」
看他問得又快又急,盛衍拍拍他的手安撫,「她很好,沒事。」
「沒事就好……」只要她沒事,那他的心就能安穩。
「可是……」又歎口氣,他決定尊重向右宜。「你跟我來一下。」
盛衍領著左曜臣到他停車的地方,打開後座,拿出一個鐵盒遞給他。
「這個是什麼?」左曜臣疑惑的接過鐵盒,「木頭給我的,」
「這是她交代給你的東西,你先看了再說。」
左曜臣小心翼翼的打開鐵盒,裡面裝的東西千奇百怪,大部分是照片。
他和她的照片……他們一起去海邊玩的照片,他們一起去拍的大頭貼,他們和公司同事一起到國外旅遊的照片……
其中最怪的一樣,就是一個空飲料盒。
左曜臣拿起來仔細打量,知道這個肯定跟自己有關,卻不明白為什麼木頭要保存這個紙盒。
「這個是你第一次請她喝、也是第一次和她喝同一個牌子的飲料盒子,她說喝完以後實在捨不得丟,就洗乾淨留了下來。」盛衍微微一笑。
「這個笨女人!」左曜臣不甚認真的恥笑,感動的意味濃厚。「可是……她為什麼要把這個鐵盒給我?」
「這就是她托我的第二件事,她說要把回憶還給你。」
聽到盛衍的話,左曜臣整個人呈現呆滯。
他彷彿可以想像向右宜的淚顏,可以聽見她哭泣的說:「我要把回憶……還你……」
那晚她的淚、她的傷、她的顫抖仍然深深的刻印於心哪!
她真的不要、真的不要了嗎?
「她……她傷得很重對吧?」左曜臣默默的問,卻又在盛衍要回答以前阻止他。
「不!不要回答我!」
「為什麼?」盛衍不懂,看他的樣子明明就很想知道。
「因為她肯定不好,如果經由你的證實,我會堅持要見她,我會不顧她的意願去見她!」他激動的握緊鐵盒,隨後又放鬆手勁,輕輕撫過那盒子。「我不要這樣……我寧可自己擔心個半死,卻又抱持著也許她很好的希望。這次……換我等她,等她願意見我,願意再愛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