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野獸與雛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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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她說無論是再怎麼任性,你也總能由她,就像今天順我的意,讓我離開一樣,她當初堅持離開你,為了順她的意,為了讓她高興,你也由她了,我想,那天她沒說完的話,應該就是這個吧!」

  「那是因為不成全她,她日後是要恨我的。」當年樸家一門死得太慘,身為樸家的一份子,樸明儀選擇離開他,捨棄了自己的幸福與快樂,為他的罪孽深重而贖罪。

  「媽咪不會恨你的,她只會恨自己而已,她太愛爹地了,所以她絕對不會恨你,絕對不會。」

  就像她太愛韓蒼震了,所以即便是他真的拿把刀子往她的心口裡捅,她都無法恨他,這樣的心情教人既心酸又無助,卻也只能認了。

  「爹地承認,為了讓蒼震娶你,我確實玩了一點小小的手段。但是,我不相信他娶你只是為了保護崔湘晴,他不是那種會輕易屈服的人,也不是一個愚蠢的笨蛋,他不反擊,絕對另有原因。」

  聽見父親提起他的名字,她垂下嬌顏,泛起一抹苦笑,「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爹地,都過去了,我已經不願意再去想了。」

  納蘭剛看見她故作堅強的模樣,也不打算拆穿了,他抱住女兒,輕拍了拍她的背,「能不想最好,可是,有時候就怕掛上心的,沒那麼容易說忘就忘,真能忘掉,對你而言說不定真是一種福氣。」

  陰雨綿綿。

  說在昨天之間,都還是風和日麗的春天,但從今天清晨開始,陰霾的烏雲就像是被翻倒在水盆裡的墨汁般,逐漸地滲透,終於盤踞了整片天空。

  終於,再也承不住那陰霾的天空開始下起了雨,這一下,就是整日再也沒見過天晴。

  終於把莫東旺的事情給結束掉,一整天,韓蒼震沒有出門,就坐在房間落地窗旁的沙發上,從白天到黑夜,一語不發地看著這個空寂的房間,再也尋找不到屬於她的溫度與氣息。

  他不願意對任何人承認自己的脆弱,但是,他真的覺得痛。

  說不出哪裡受了傷,但他就是覺得一股子痛楚從骨子裡傳出來。

  他不懂,一開始說想在一起的人是她,可是,最後說要分開的人也是她!

  第6章(2)

  「為什麼?既然可以如此輕易放棄,當初又何苦要逼我呢?」他對寂靜的空氣低語,等待著永遠都不會再有的答案。

  其實他心裡是知道答案的。

  他比誰都清楚,會娶她並不是被逼的。

  從來,他就不是被逼著要跟她在一起,或許一開始是如此,但那也僅僅只有在剛叔提起的那一刻為止。

  那天,剛叔逼著他娶自己的女兒,他心裡有千百個不樂意,就算他並不討厭守花,可是,他不願意自己的婚姻大事只是出自於因為她的喜歡,他就被迫必須要成為她的!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明白,如果自己真的堅持不低頭的話,絕對是有辦法可以讓剛叔打消念頭,但是,最後他還是答應了。

  那天,他沒給剛叔回答,一聲不吭地掉頭就走,當他滿懷著怒意從書房出來,下樓看見睡在偏廳窗邊長椅上的她,看見她做惡夢,然後被惡夢嚇醒之後一個人無聲地哭泣。

  明明如此悲傷而無助,卻只是將淚顏埋進雙膝之間,讓淚水靜靜地流淌,像是要讓別人發現之前,把悲傷再度收進自己的心底。

  那瞬間,他知道自己心裡有某個角落被擊碎了。

  在他的眼底,她就像是一株被雨水給淋得濕透的雛菊般,需要呵護,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屏障。

  因為想要成為她的屏障,所以,他答應與她結婚,不是為了要聽從剛叔的命令,不是為了要保護崔湘晴,僅僅只是為了要將她給擱在最近的眼前,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危害,不讓她再掉下一滴眼淚。

  可是,在他們結婚之後,卻總是見到她在掉眼淚。

  他不明白她為何而哭,而那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揪得他心痛,讓他心煩,讓他總是忍不住對她發脾氣,想知道她究竟有哪裡對他不滿意!

  然後,她的眼淚就又掉得更凶了。

  像是他在欺負她一樣,哭得梨花帶雨,那雙總是帶著悲傷的美眸,像是在控訴他薄待了她。

  為什麼?

  他們之間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必須落得分開的結局?

  韓蒼震伸手從襯衫裡取出她當初給自己戴上的白金墜牌,低頭看著那上頭刻著她的名字,以及她宣告佔有的字句「Mine」,此刻,那一筆一畫就像是傷痕般,鮮血淋漓地烙在他的心頭。

  驀地,他一個用力扯斷了鏈子,揚手就要將它給扔得遠遠的。

  他還戴這鏈子做什麼呢?

  如果,這真是一條宣示主權的識別牌,主人都已經不在了,被豢養的寵物戴著主人給的牌子,留戀著不肯捨棄,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情嗎?還有比這更諷刺可笑的事情嗎?

  但是,幾乎是同一瞬間,韓蒼震緩緩地收回了高揚的手臂,他大掌握拳,捨不得放開,緊緊地將那墜子握在掌心,將手掌擱落在最靠近他心臟的位置,感覺那墜牌分明的稜角刺痛掌心的肉。

  好痛。

  不是手掌,是他的心,痛得教他難以忍受。

  他彷彿可以看見鮮血從傷口上不斷地流淌出來,但是他卻只是沉靜地看著,不哀號,不聲張,就像是負傷的野獸般,舔舐著傷口,嘗著自己鮮血的腥甜味道,只打算靜靜地等待著時間過去,傷口自然地痊癒。

  只是,韓蒼震沒能看見自己此刻的眼神,除了哀傷與痛楚之外,還有著被背叛的憤怒,與被扔下的孤獨。

  但是那憤怒、那孤獨,他全都沒看到。

  他只是覺得痛。

  最後,他閉上雙眼,揚手用力一扔,將手裡的項鏈扔到了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聽見金屬砸落在地面上的刺耳聲響,從這一刻起,他又是自由的了!

  既然她不要他,那從今以後,他也不會再想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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