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皇子偷制玉璽之事吧。」
「二哥果然知道,居然不透露半分?」齊穆笙不滿,往他肩膀捶一拳,才繼續說道:「皇上派人徹底搜查大皇子的府邸,裡裡外外全翻了遍,沒翻出玉璽,倒是翻出二哥為大皇子刻的印章。
「這下子二皇子成了誣告,氣得皇上痛罵兄弟倆無手足親情,只有權力慾望,偏偏這時四皇子又落井下石,在旁邊冷言冷語,皇上一怒,隨手抓起硯台往四皇子身上一丟,弄得他滿身墨汁。」
齊穆韌淺哂,早在他送皇帝壽禮時,穆笙隨口提到壺底的刻印是他親手雕的之後,大皇子立刻跑向他求取一方印章。
那時,陰謀就展開了吧,只不過大皇子這回要兜的不是靖王府,而是最近聲勢愈見高漲的弟弟。
「這件事,會發展至今天局面,你會不知道?」齊穆韌反問弟弟。
齊穆笙笑得滿臉奸險,好吧,他承認自己是有點噁心,挖了陷阱等著人往裡頭跳,可那也要對方願意跳才行。
當初他與阿觀簽約,當中有一條是:絕不能透露制壺師父是個女人,他逼著阿觀滿心不以為然地簽下名字,卻自己到處說茶壺是阿觀所制,壺底印監是王爺所刻,目的有二——
一:王妃制壺、王爺制印,皇上見之心喜、愛不釋手,夫妻鶼鰈情深,共創佳話,這個可以供人茶餘飯後的訊息,大大提高了阿觀壺的名氣,能替他增加更多收益。
二:他散播這消息時,是當著所有皇子和皇帝面前說的。
誰不知道幾個被看好的皇子都想攀上二哥這棵大樹,倘若感覺自己攀不上,卻被旁人給攀去,說不定就要找把斧頭來砍樹了。
既然人人都想來害他家二哥,他若不還上幾分顏色,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因此他把消息拋出去,等著有害人之心的上勾,好讓他們狗咬狗,果然,成事了吧!
大皇子讓二哥刻印,卻私下放出消息,說那印章是假玉璽。
這消息不能傳得太快、太張揚,而要傳得隱晦、傳得若有似無,並且傳得夠真實,這是個難度很高的技術活兒,否則哪會等到今日才爆發?
而二皇子得搜集到「足夠證據」才敢向皇帝揭發此事,於是大皇子卯足了勁提供有力證據,當然其中不乏三皇子和齊穆韌的推波助瀾,否則二皇子哪裡可能這麼容易上當。
齊穆笙撓撓頭。
「這樣二哥都能猜得出來?」
「說吧,接下來怎麼回事。」
「三皇子進宮請罪,說是府中側妃無知、亂傳謠言,以致引發今日之事,他已經將那名多嘴側妃送進廟裡清修,以儆傚尤。」
「三皇子這一手漂亮。」不但充分表現自己的友愛之情,也給足幾個皇子台階下。
當時三皇子使計讓王氏做這等事,是極其聰明的選擇,那個女人多嘴多舌,只消幾個撩撥就會把事情傳出去。
而眾人都曉得三皇子最沒有實力入主東宮,話從刻薄的王氏嘴裡出去,說「齊穆朝看不起三皇子,不肯為他刻一方「偉大、神秘、了不起的印章」。」真實性就更高了。
如此一來,他不但趕走二皇子埋在自己身邊的眼線,還讓大皇子、二皇子的衝突浮上檯面,以後誰要再說這對兄弟情深,怕是沒幾個人會相信。
「可不是嗎?我想三皇子對王氏是無半分感情的吧,否則怎麼捨得這般對待她,聽說王氏的容貌比三皇子妃還美上幾分。」
「女人的美貌無法決定男人心的走向。」
「這話聽起來有幾分嫂子的特色,是嫂子說的?」
「對。」
她說過的話多了,從剛開始的沒話找話說,到現在,兩人一碰頭就有聊不完的話,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足夠令齊穆韌心定,相信她再不會考慮離開這件事情。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讓我想起嫂子說的話。」
「什麼話?」
「她說:雄性的天性是掠奪,雌性的天性是守護。」
「她總有一堆奇怪的話可說。」
「她還說了殼堡慈鯛的故事與我聽。」
「殼堡慈鯛?那是什麼東西?」
「說是一種產在某地湖底的魚,這種魚會到處尋找空的螺殼,堆在同一處,給自己的妻子們住,雄魚和許多雌魚交配後,讓她們住在殼裡,並且產下魚卵,守護魚苗長大。」
「之後呢?」
「因為湖裡魚多,螺殼不敷使用,雄魚經常會去偷鄰居的殼,有時候,會連同裡頭的魚卵和雌魚一起偷回來,可雄魚哪肯替別人家守護孩子,於是它或咬、或推擠,逼迫雌魚退開。
「雌魚不肯,堅持守護魚卵,雄魚就擺動身子,揚起沙粒覆蓋螺殼,企圖把雌魚悶死。最後,雌魚不得不放棄魚卵離開螺殼,而那些卵,就成為雄魚最好的食物。
「嫂子歎道:女人輸就輸在沒有一副強健的體魄,如果女人比男人強健高大,這世道就要倒過來走了。」
齊穆韌失笑,這是她會說的話。
「她倒很清楚許多動物的事兒。」
「外公說她喜歡看動物頻道。」
齊穆韌點頭,幸好有外公在,否則若是她說了穿越事,他定要將她當成妖孽來看待。
「二哥。」
「怎樣?」
「你會一直待二嫂好嗎?」
「怎麼這樣問?莫非……」齊穆韌眉毛一掀,齊穆笙立即擺手。
「沒有、沒有,二嫂不是我喜歡的那種女人,我喜歡溫柔體貼、以我為天、以我為尊的女人,二嫂那副性子啊,哪個男人受得了,也只有二哥性子犯賤才會看上眼,我頂多覺得她比別的女人特別……」
齊穆笙講得飛快,卻發現二哥的臉色越沉越黯。
然後,齊穆笙閉嘴,垂下頭苦苦一哂。
他豈能不明白,自己騙得了別人,哪裡騙得了一胞同出的二哥?在他面前,自己的解釋是欲蓋彌彰。
歎氣,他鄭重說道:「二哥不必擔心,她永遠是我二嫂。」
「你明白就好。」齊穆韌定定看過他半晌,低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