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福星,她做任何事都不會有危險。」劉大姊不讓歐陽楚瑾有罵她的機會,輕描淡寫似地說。「若是我去找水,很可能被老虎當成晚餐,二公子,你說對不對?」
歐陽楚瑾抿緊唇線,嚥下高漲的怒氣,心想,劉大姊的話不無道理……
第3章(1)
天亮後,三人快速下山,途中遇到一大隊上山捉拿土匪的官差。
雖然不能親眼看到土匪伏法,但劉大姊笑得好愉快,冤死的轎夫們總算可以得到正義的補償。不過這更讓她瞥惕到千萬不能碰掃把星娘子,她保持走在福雨兒身後十步的距離,福雨兒停步,她也停步,福雨兒碰過的東西,她絕對不碰。
三人身上的銀子所剩不多,歐陽楚瑾把大部分的銀子都分給了轎夫,原本他建議買兩匹馬,他騎一匹,劉大姊和大嫂共騎一匹,但劉大姊表示自己不會騎馬;他又建議再僱用轎夫,先付少許的訂金,到了成都冉付尾款。但福雨兒堅持不肯,劉大姊也同意,最後決定以步行的方式回到成都。
二十天下來,他發現劉大姊和大嫂兩人的關係變得好奇怪,兩人不同桌而食,不同房而睡,而且每次都是大嫂走在前,劉大姊壂後,兩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問她們倆怎麼了?兩人都說沒事,若說她們兩人交惡,他倒是怎麼也看不出來……奇怪的不僅是她們兩個,連投宿的旅館老闆也很奇怪。每天清早,千篇一律,他總會聽到那些老闆責怪夥計和埋怨門可羅雀的聲音。
如果他再回到這一路上他所住過的旅館的話,他將發現這些旅館不是成為養蚊子的廢墟,就是改頭換面成了義莊,只有死人才不怕掃把星帶來致命的衰運。
不過,他現在沒空想那些奇怪的事,三個人睡三個房間,還有,為了配合劉大姊一日之計在於晨的理論,每天早上都吃燒餅油條加豆漿,外加一顆荷包蛋,這樣的開銷很快就令他阮囊羞澀,他開始發愁今晚要餐風露宿,他煩惱得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
「楚瑾,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福雨兒困惑的情緒湧上眼眸。
歐陽楚瑾幽幽地歎口氣。「大嫂,你多吃點,免得今晚沒東西可吃。」
「我身上有些陪嫁的首飾,你拿去金銀鋪典當。」福雨兒取下手環和項練。
「我寧可賣掉寶劍,也不能讓大嫂身邊沒有娘家的東西。」歐陽楚瑾態度堅決。
「寶劍不能賣,萬一碰到壞人就不妙了。」坐在隔桌的劉大姊加入話題。
歐陽楚瑾回過臉問:「劉大姊,你身上可還有私房錢?」
劉大姊翹起一根指頭,右手的無名指上有一圈蒼白的印痕,顯然她是在告訴歐陽楚瑾,她連最珍貴的結婚金戒都給他了,怎麼可能還藏有私房錢?
「沒了,你就聽你大嫂的話,把她的首飾拿去賣吧!」
歐陽楚瑾無奈地點點頭,將放在桌上幾樣小首飾掃到手上,他眉毛些微地揚起,但他很快地起身,背對福雨兒去櫃抬結帳;然後他走到店外,看著她們兩個如往常地一前一後走出來,他以笑臉相迎,不過心裡卻壓著一股令他喘不過氣的秘密。
這幾樣金製的小首飾不如想像的重,所以他才會眉毛微揚,他不敢相信福老爺會對女兒如此小器,他寧可相信是自己不識貨。但一看到金銀鋪老闆不屑的臉色,他難掩焦慮地問:「老闆,這些首飾值多少錢?」
「公子,我勸你與其賣首飾,不如賣你手上的寶劍。」
「我手中的劍不賣,你說這些首飾值多少錢?」歐陽楚瑾拉長了臉。
老闆老賣不客氣地說:「這些首飾最多只能賣三兩銀子。」
「老闆,你有沒有看錯?」歐陽楚瑾發出震怒的聲音。
「絕對沒錯,這些首飾全是劣等貨。」
「不可能!福老爺不可能這樣對待他的寶貝女兒!」
「公子,你若不相信我,可以拿到別家去賣,不過答案都一樣。」
歐陽楚瑾氣呼呼地抓起首飾,轉頭就走。「我才不信邪,我就到別家去問看看。」
連續去了六間金銀鋪,所得到的答案都一樣,歐陽楚瑾轉過身,避開福雨兒惶惑的眼神,直接對劉大姊求救似地說:「劉大姊,你比較會說話,你來跟老闆議價。」
「不用講了,我相信老闆開的價錢很合理。」劉大姊意興闌珊。
「劉大姊,你怎麼這麼說!」歐陽楚瑾很不高興。
「我說的是實話。」劉大姊聳了聳肩,她相信二公子自己心裡有數。
老闆挑釁地把三兩銀子放在櫃抬上。「公子,你到底賣不賣?」
「算你狠。」歐陽楚瑾不甘願的收下三兩銀子,心中不免感歎虎落平陽被犬欺。
這時,一個女人急急忙忙地從櫃抬後方的門跑出來。「小寶突然發高燒,你快去請大夫來。」
劉大姊同情地看了一眼這對不知小孩為何突然生病的夫妻,誰教他們要收下掃把星的首飾,所以才會禍從天降。
把三兩銀子塞進腰帶裡,歐陽楚瑾臉上毫無笑容,像戰敗的公雞走在人來人往的市集上,被人撞了也沒反應。
兩個女人照例跟在他身後,三個人沒有說話,歐陽楚瑾忽然停下腳步,旋腳走進一間外表不起眼的酒館,打算中午吃飽點,再努力趕路。
吃飽之後,召來小二哥,歐陽楚瑾問:「小二哥,一共多少錢?」
小二哥拿了個大算盤,裝模作樣地算了算後說:「一百二十文錢。」
「三碗陽春麵加三顆鹵蛋要這麼貴!」歐陽楚瑾瞪大眼睛。
「價錢都寫在牆上,你若嫌貴,當初就不要走進來。」
「真受不了,這裡的店怎麼都是黑店……咦?銀子怎麼不見了?」
小二哥立刻翻臉無情地指控。「喝!原來你們三人沒錢,想白吃白喝!」
「不是的,我的錢被扒走了。」歐陽楚瑾想起來了,撞他的人原來是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