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小發現不知為何緩和了孟煜城的火氣,這個小女人似乎和每次送來的人都不一樣,渾身上下都沒有「待選媳婦」或者「暖床美女」的味道,想起父親說的話,她是母親朋友的女兒,難道這次並不是父親的惡作劇?
沈雅馨被他死死瞪著,徹底理解什麼叫做如坐針氈,不,應該說「如站針氈」才對,這個全公司上下一致稱讚的完美男人,此時小氣得連個坐字都吝於開口,她怎麼敢自己找地方坐下來,只能呆呆地站著。
實際上,從進入總經理辦公室,孟煜城就連一個字都沒說過,只是盯著她看,看得她心裡毛毛的,完全不敢跟他對視,只能把視線固定在他眼睛下方的位置上。
雖然不爽他的行為,沈雅馨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是帥,與那些單純長相俊朗的明星不同,他不只五官端正精緻,氣質更是好得一塌糊塗,他只是穿著簡單的暗灰色西裝,隨意地坐在皮椅裡,就已經帥得像幅畫了。
但是這個男人的眼神銳利得像只鷹,沈雅馨回憶著總裁的眼神,孟老爺的眼神總是溫和的,透著六十多歲老人特有的睿智和深邃,但一想到總裁交給她的任務,她忍不住又有點心虛。
總裁說過,除了完成日常秘書的工作,她必須暗中將總經理日常與女性交往的情況一一記錄下來,供總裁作為日後的參考。
沈雅馨清楚地記得,擔憂兒子的老人低沉的話語,「雅馨,我這個老頭子擔心的只有兒子啊。」
她義不容辭地接下任務,當父親的想多瞭解一點兒子的生活,這又有什麼錯呢?
可是她怎麼也搞不懂,為什麼孟煜城會用這麼惡狠狠的眼神瞪著她,她與他素不相識,沒理由剛見面就得罪他呀?她想,如果他的眼神可以在她身上戳出洞來的話,那她大概早就變成篩子了。
沉默一直持續著,沈雅馨不停地祈禱,希望有什麼外力會突然出現,好打破這種沉默的氣氛,不然再這樣下去的話,她就要被活活憋死了。
大概是上帝聆聽到她的心聲,終於大發慈悲地伸出援手。
「總經理,法國那邊聯繫我們了!」伴隨著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聲音,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闖進總經理辦公室,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傳真,他寫了好多,看不懂啊!」
沈雅馨自動自發地讓出辦公桌前的位置,縮到角落裡。
孟煜城的表情變了,不再是剛才那種凶巴巴又帶著玩味的樣子,而是沉穩冷靜,一如他在電視上的模樣,明明依然帥氣逼人,沈雅馨卻覺得現在的他少了一絲人味,像一部只為工作的機器,雖然被他瞪著很可怕,可她還是更喜歡他之前的模樣。
喜歡?沈雅馨不由得暗暗唾棄自己,大白天的發什麼花癡,真是丟死人了。
「別急,慢慢說,法語翻譯呢?」孟煜城示意沈雅馨搬一張椅子過來。
沈雅馨氣得瞪大眼睛,原來他不是忘記讓她坐下,他根本就是在整她,可是事分輕重緩急,她只好乖乖拖過一張椅子,順便腹誹孟煜城一千遍。
「法語翻譯請了產假,現在聯繫不上,我又不能隨便在外面請人翻譯……」
「公司不是配備了翻譯軟體,不能用嗎?」
「不行,那些軟體都需要人工輸入,這個是傳真,我們研發部的人連法語字母都不認得,沒辦法輸入。」
孟煜城微微沉吟,因為之前與法國的業務往來極少,所以公司裡只有一名法語翻譯,前些日子,他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名法國設計師,這位設計師對嘉韻新開發的刺繡布料十分感興趣,想把它用在最新的作品上,他讓研發部寄了樣品過去,現在應該是設計師發來的回饋意見。
「我聯繫總公司,那邊應該有法語翻譯。」私事的帳遲些再算,公事更重要。
沈雅馨在旁邊聽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插嘴說:「總經理,可不可以讓我看看傳真?」
「嗯?」孟煜城有些意外,他懷疑地望了沈雅馨一眼,「你懂法語?」
「一點點,我學生時期很嚮往巴黎,所以學了一點法語。」
「真的?太好了。」不等孟煜城發話,年輕人就興奮地把傳真塞到沈雅馨手中,連忙催她,「拜託拜託,只要大概看懂他寫什麼就好。」
沈雅馨不敢接,以眼神詢問孟煜城,看到後者點點頭,她才接過傳真紙。
第1章(2)
「哇,這人真誇張……」剛看了個開頭,沈雅馨就低呼起來。
「怎麼了?」
「他用的全是花體字,這種字很難寫,要練很久才可以寫得漂亮。」沈雅馨解釋說,真不愧是設計師,這種細節都這麼在意。
「你別管他用的字體,你能認出來嗎?」
「嗯,可以,因為我也很喜歡花體字,但是怎麼都練不好。」又看了幾行,沈雅馨皺起眉頭,「他用的辭藻好華麗,我要借助一下翻譯軟體才可以。」
「你過來,我這台電腦有安裝。」孟煜城站起身子,指指自己的座椅。
「不用了,我去跟外面的秘書借。」開玩笑,她還沒忘記他剛才的眼神,在她搞清楚孟煜城的想法之前,她要離他遠遠的以保安全。
「過來。」孟煜城不悅地重複一遍。
旁邊的年輕人吃驚地張大嘴巴,他跟在總經理身邊好幾年,從最初的研究專員做到現在的研發部部長,從沒見過總經理會把一句話重複兩遍,他只會面無表情地看著談話對象,等著對方自己想明白,媽呀,這是天要下紅雨還是火山要爆發?
沈雅馨不知道孟煜城從不說第二遍的古怪毛病,但她好歹會看人臉色,於是乖乖地坐在皮椅上,溫熱的感覺傳到大腿上,意識到這是他的體溫時,她的臉有些發燙。
奇怪,明明坐公車的時候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但她只會覺得反感,甚至要站一會,等待座椅上的溫度消失才坐下,為什麼換成是他,她卻有一絲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