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品?」
「你救了我,不是嗎?」
他看著她在燭光掩映下,彷彿透出一抹暈紅的臉蛋,俊唇微微一挑。「好,算我救了你。謝謝。」
「不用謝。」她嘟嘟嘴,不喜歡他這種說話口氣。「這又不是禮物,是你應得的——獎品。」
「是,大小姐。」
她沒注意到他唇畔的微笑加深,只是恍惚地用手揉了揉熊寶寶,半邊臉蛋埋入軟軟的絨毛裡。
「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他問。
她沒立刻回答,腦海走馬燈似的轉過幾幕回憶,每一幕都令她心傷心碎,至今她仍清晰地記得,當他退還這把小刀時,臉上那冷然而決絕的表情。
他說,他再也不想見到她了,這輩子他最後悔的便是與她相識……
淚水掙扎著要逃出眼眶,她強忍著,不許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一絲絲異樣。
「我既然把東西給了你,就不會收回來,所以你發誓,以後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絕對、絕對不可以把這個退回來給我……」
她說得很小聲,嗓音極輕極細,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風一吹,便會遠揚不見,徒留惆悵。
他不覺皺眉,那秀氣漂亮的臉蛋一半躲在絨毛裡,一半隱在陰影裡,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答不答應發誓?」她又問,一樣是那麼輕的嗓音。
不知怎地,他覺得胸口悶悶的、酸酸的。
「好,我發誓。」他深呼吸,拳頭收握,將她送的小刀緊緊扣住。「不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把這把瑞士小刀退還給你。」
許久,許久,他才聽見從那綿軟的絨毛裡傳來的聲音。
「幫我削蘋果。」
「……好。」
歲月如刀,人間的愛恨嗔癡總是那麼輕易地被割斷,可在多年以後,她和他卻都依然深深地記得這晚的月光和蘋果,以及那句年少時的誓言。
第5章(1)
八年後。
橙色的夕陽灑落蔚藍海面,蕩漾著點點金波,細白的沙灘上,兩個青春少女並肩躺在一把遮陽傘下,說說笑笑,一面喝著新鮮果汁。
其中一個臉蛋圓圓,還有點可愛的嬰兒肥,頰肉軟嘟嘟的,捏起來想必手感尚佳,笑的時候眉眼彎彎,一派甜美。
另一個鵝蛋臉的少女也笑著,笑起來也甜,但嬌甜之中又透著幾分幽微的清冷,眉間微妙地融著笑與愁,即便是笑得最燦爛的時候,都讓人覺得彷彿有些疏離。
比起她的同伴,她長得更美,肌膚透白似雪,唇瓣粉嫩如春櫻,尤其是那雙明明清亮有神卻又有種奇異朦朧的眼睛,教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看看裡頭藏了些什麼。
她,正是江雪,十七歲的她已是風情初綻,曲線玲瓏,短褲下露出一雙優美細緻的長腿,惹人注目。
而她身邊則是最好的朋友蔡雅嵐,多年來兩人友誼親密更勝以往,幾乎無話不談。
這天是週末,剛考完期中考,蔡雅嵐嚷嚷著得好好放鬆休息一下,便拉著江雪,連同蔡家哥哥蔡玄宇,以及江雪的「家臣」傅明澤,一行四人來到海邊遊玩。
由於兩個少女的關係,蔡玄宇和傅明澤也認識八年了,蔡玄宇只比傅明澤大一歲,性格爽朗,愛笑愛玩愛淘氣,反倒傅明澤顯得比他成熟許多。
兩人念同一所大學,傅明澤成績優秀,年年拿書卷獎,蔡玄宇深深引以為榮,逢人便說這學弟是自己罩的,傅明澤利用課餘閒暇到江家經營的飯店打工,蔡玄宇見賢思齊,忽然覺得自己不該這麼鬼混下去,主動要求蔡爸爸,說自己暑假時也要到蔡家的公司打工,把蔡爸爸感動得老淚縱橫。
「你不知道,我爸聽到我說要去打工多開心啊!」此時,蔡玄宇正滔滔不絕地向傅明澤「報告」與父親交流的過程。
「差點就要把我抱在胸前哭了……媽呀!現在想起來我都會起雞皮疙瘩。也不想想我都幾歲了,我爸我媽還老把我當成小孩子,我媽還整天捏我和小嵐的臉……」
傅明澤聽他碎碎念,不禁莞爾,他一直覺得蔡家人的相處方式很有趣,也隱隱有些羨慕,他想,江雪應該也有同樣的想法,所以才會經常跟蔡家兄妹玩在一起。心念一動,他不由得往躺在遮陽傘下的少女望去,她正側著身子和蔡雅嵐說話,墨發用發圈簡單地束起來,柔柔地披在身後。
他看著那在夕陽掩映下泛著瑩潤光澤的秀髮——他還是更喜歡她將頭髮綁成雙馬尾,俏皮惹憐。
八年了,他看著她由一個稚嫩女童長成一名亭亭少女,每一天,他都能在她身上看見不同的變化,她發育漸漸成熟了,就好似一朵含苞的花蕊,一瓣一瓣地舒開,他知道她總有一天會完全地綻放。
到那天,她會比現在更清艷、更絕美,男人見了她,怕都會甘心成為她裙下之臣。
其實現在她就有很多仰慕者了,從鄰校男同學到那些同樣出身富家的貴公子,都像蜜蜂追逐花蜜般的追逐著她。
身為她的「家臣」,江成君交付給他的其中一項重要任務,便是保護她不受那些浮華浪蕩的蜂群侵擾。
吾家有女初長成,不只江叔有這樣的感慨,他也一樣。
雖然,她並不是他的女兒,雖然他連她哥哥也當不成,在她眼裡,他或許充其量只是個從小陪伴自己長大的保鏢而已……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抱怨半天,蔡玄宇終於察覺他走神了,不滿地拐肘推推他。
他定定神,俊唇淺勾。「有啊,你不是在說想幫你妹辦個生日趴?」一心兩用是他的才能,即便分心了,他耳朵仍能捉住蔡玄宇的隻字片語,組合成有邏輯的資訊。
「對啊,你說我這主意好不好?我妹喜歡騎馬,我們乾脆包下一間馬場來賽馬?」蔡玄宇越想越得意,這種創意生日趴想必沒幾個人辦得到。
「你是要你妹親自下去比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