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慌意亂的怒視他,抿緊唇瓣沉默不語。
見她不說話,他也沒催她或逼迫她,只是調整了下姿勢,讓兩人都能坐得更加舒服些,然後緩慢而平靜地對她說:「我喜歡這樣抱著你的感覺,有一種很寧靜的幸福,這感覺我以前好像從沒有過。」
「說謊。」她忍不住輕啟唇瓣吐出這兩個字。
「沒有。」他搖頭說。「雖然我也覺得自己有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照理說,如果我過去有一個深愛的老婆,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的話,怎會對這種擁抱的感覺有陌生與覬覦,真的很奇怪。」他的表情和語氣中有著明顯的茫然與不解,不像在作假。
「只要找到那位李蔓媛小姐,一切疑問都能迎刃而解。」
「你說的沒錯,不過這疑問解不解都沒差,重點是我喜歡這樣抱著你的感覺,你好香、好軟,有我老婆的味道。」他將臉頰埋進她頸肩與秀髮間深呼吸。
他的舉動和那句老婆的味道讓沈媛不由自主的鼻頭酸澀,眼淚差點掉下來。
「不要這樣。」她聲音沙啞的開口求道。
「不要怎樣?」他擁著她,下巴輕靠在她肩膀上。
好像這樣很幸福,好像很愛她,好像剛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眼前幸福的氛圍也是真的一樣,她在心裡說,眼淚終於忍不住的從眼眶裡滑落下來。
「不要怎樣?」沒聽見她的回答,他抬起頭來看她,卻被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為什麼哭,老婆?別哭、別哭。」
他手忙腳亂的替她擦拭臉上淚水,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裡輕輕拍撫著,一會兒又低頭看她止住淚沒,見她仍在哭,又迅速將她擁回懷裡,整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無計可施。
「噓,老婆別哭了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心難過了,我發誓。對不起,老婆,對不起,我愛你,對不起,對不起。」
沈媛的抽噎聲猛然停住,在他懷裡掙扎的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緊盯著他,「你剛剛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嗎?
「我說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是這句話。」她搖頭道。
「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心難過了,我發誓?」他試探的問。
「不是。」她再次搖頭。
「對不起……嗎?」
「不是,是下一句。」
下一句?他下一句說的不也是對不起嗎,怎麼還會有什麼下一句呢?連釋允眉頭輕蹙,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剛剛除了說這些之外,還說了什麼是她想再聽他說一遍的話。
「我剛剛還說了什麼嗎?」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她。
沈媛暫停的淚水在聽見他的問題後,瞬間整個決堤,淚如雨下。
「老婆,噓、噓,別哭,你想聽我說什麼,只要告訴我我都說給你聽好不好?」他手忙腳亂的柔聲勸慰,唯一能做的還是那一百零一招,迅速將她擁進懷裡。「別哭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哭得我心都碎了。噓,乖,別哭,噓——」
第7章(2)
沈媛也不想一直哭個沒停,但是她真的好難過,眼淚一直停不下來。
原來他是在說謊騙她,自己剛說過的話怎麼可能馬上就忘了呢,除非是無心隨口亂說的。
我愛你。她還以為是真的,原來只是為了安撫她隨口亂說的,她卻驚喜莫名,信以為真,真的是傻瓜。
我愛你。他怎麼可能會對她說這句話呢,他愛的人又不是她,是她自己腦袋不清楚,到現在還在作夢。
我愛你。不是都已經下定決心要長痛不如短痛的放他走了嗎?為何她還要覬覦這句話,難道她還想用這個理由欺騙自己,相信他說的永遠嗎?清醒一點,沈媛,你賭不起。
之前他問她怕什麼,她沒有說,不是不想說,而是她懷疑說了有用嗎?他能懂她的恐懼嗎?
他問她昨天的事是不是傷她很重,沒錯,真的很重,重到她幾乎無法承受。
在他之前,這輩子一共有兩個她很愛的人曾鬆開過她的手,一個是媽媽,一個是爸爸。
媽媽是難產過世的,這無可奈何,但她的生活卻因此而有了巨大的改變,讓她首次對原本愛她的人鬆手離她而去有了陰影。
爸爸的鬆手是害她病入膏肓的主因,讓她對被原本可以依靠的人鬆手拋下,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怨恨。
而他,在昨天成了那第三個令她陷入無盡恐懼、心生怨恨的人。
雖然她的理智不斷地告訴她,他的情況情有可原,她不該為此而怨恨他,但是深埋在她心裡的陰影卻不受控制,讓她身心都不由自主。
她真的不想恨他,像怨恨爸爸那樣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永不相見,甚至連聽見有關他的消息都心生不悅,因為她即使不為自己,也得為小傑著想,他是小傑的爸爸呀。
所以,除了離婚,在他昨天鬆手放開他們母子倆之後,他們已無第二條路可走。
她絕望的哭泣,淚如雨下停不了。
沈媛很想和連釋允離婚,但每回和他提起這件事,他不是一口回絕,就是假裝沒聽到,讓她一整個無計可施。
但這卻不是最讓她頭痛的事,最讓她頭痛的是他對她的態度整個變得很黏膩,又黏又甜,膩得她有時候雞皮疙瘩會爬滿身,偏偏趕也趕不走他,罵也罵不走他,讓她相當的煩惱。
「老婆早安,昨晚睡得好嗎?」
瞧,說曹操曹操到。
昨晚他們明明就同床共枕,既沒有分床睡,也沒分房睡,他醒來一見她就問她睡得好嗎,會不會太矯情了?還有,說話就說話,幹麼非要動手動腳的對她摟腰,又低頭吻她呀?而且同樣的舉動,他一天至少會做兩次,早上起床一次,晚上下班回家一次,真是一點都不覺得煩?
好吧,說實話,她也不覺得煩啦,只是明明都跟他說她要和他離婚了,他還動不動就摟她、親她,真的讓她覺得很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