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只為相思怕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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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頁

 

  不要抱我,不要打擾我,讓我靜靜想一下你我之間的事。她的心陷人沉思。

  「涵涵,爸好高興你有這些好朋友,為你祈福。」汪父對每一個人點頭致意。「爸剛才向萬能的上帝禱告,請她為我傳話給你。孩子,爸好愛你,爸好想跟你一起看看爸生長的故鄉,那兒好美,是個原始的農村,你想不想陪爸去?」汪父再也感性不起來,他倏地老淚縱橫,哽咽的說:「我們父女三十一年的緣分,不該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你聽爸這句話,爸就求你這一次,醒來吧!女兒,我的寶貝。」

  爸爸,不要為我掉眼淚,我不要您傷心,我要見到您。她的心在哭泣,腦在生死一線間掙扎。

  餘力耕手心傳來微弱的抽動感覺,他驚喜若狂地盯著汪思涵的臉,插著管子的鼻翼隱隱抖動一下,朱紅色的唇輕輕蠕動著,彷彿如蚊子叫般脆弱的呻吟發出,他高興得心一時忘了跳動,也不顧現在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瘋狂大叫:「她醒了,她終於肯醒了。」

  「醫生,快叫醫生和護士來。」蔣天雪喜極而泣。

  汪思涵眼角噙著淚光,微啟著唇,氣息如游絲般薄弱。她想說話,卻又無力說出,聲帶似乎灼燒得很厲害。

  她想說:「謝謝你們救了我。」

  ☆☆☆☆☆☆☆

  只多留了一天觀察,汪思涵在醫生「一切正常」的宣告中出院了。

  汪母以掃除厄運為名,特地煮一大鍋豬腳麵線去楣,迎接大劫歸來後的新生,而座上客只有餘力耕一人。

  汪思涵受不了母親大獻慇勤的熱絡,一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的表情。如果不是有她這個女兒在,從母親頻頻眉目傳情的舉動中,實在像老牛吃嫩草;不過有她在,倒像畢業生裡的母女,為同一個男人爭風吃醋。

  餘力耕擋都擋不住汪母的熱情,他碗裡的菜堆成一座小山丘,桌上的好料通通濟進小山丘裡,彷彿他才是需要補身子的病人。

  汪父食量很小,尤其在看到老婆濃妝艷抹的一張臉後,他食慾全無,隨便扒了半碗飯,幾口清腸、一句請慢用,便退到客廳看新聞。

  「余先生,這次要不是有你,我家思涵恐怕就醒不過來了。」江母諂媚的說。

  「伯母,您言重了,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完全是大家的真誠和思涵努力的結果。」餘力耕不敢居功。

  「余先生真是客氣,思涵分明是被你的愛感動了,你還不好意思承認。」

  「如果真的是,受感動的人是我。」他多情繾綣地看著恩涵。

  汪思涵有意迴避他投財過來的目光,低著頭吃飯,只想趕快餵飽肚子,遠離虛偽的樣板戲。

  「說得好,說得好,有你這份心,我可放心把思涵交給你了。」汪母大樂。

  「能得到伯母的信賴,是我的榮幸。」他奉承的口吻,今汪思涵不得不抬起頭,斜瞄一眼。

  「聽你的口氣,是對我女兒很滿意囉?」汪母明知故問。

  「我是真心愛思涵的。」

  「那還不快點行動,年輕人打鐵要趁熱,別像老頭子溫溫吞吞,我家的思涵可是很多人排隊搶著來做媒。」汪母施加壓力。

  汪思涵心想,她的姓不該多三點水的,不然母親吹噓之辭,可用得上「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的俚語。

  「在思涵昏迷的時候,我曾經立誓只要她好起來,馬上娶她入門,如果伯父伯母不反對,我希望在這個星期天,雙方家長見面一談。」

  一廂情願,汪思涵忿忿地瞅著他,自作主張到時就變成自作自受。

  「有我作主就好了,就訂這個星期天來提親,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江母一言九鼎的豪情。

  「我想也先微求一下伯父和思涵的意見。」他收到了她不友善的眼神。

  「不必,不必,我說話算話,一切包在我身上,沒問題的。」汪母拍胸脯保證。

  「喂,拜託,吃飯的基本禮貌是不要邊吃邊聊,口水都嘖到我碗裡,教我怎麼吃?」汪思涵氣呼呼地放下筷子,什麼去楣宴!根本就是鴻門宴,把她賣了,還得要她數鈔票,太過分了!

  「恩涵,你不吃就算了,發什麼脾氣!」汪母筷子甩得更大聲。

  「伯母,思涵剛出院,身體和精神狀況還不是很好,我們是該多體諒她的。」餘力耕虛與委蛇。

  「你聽聽,要不是老媽我燒了好香,你哪裡找得到這麼好的男人?」

  「謝謝你的好香,我寧願不要。」有這樣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母親,令她坐立難安,食不下嚥,全身有如被無名火燙過,又紅又燒,乾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回房挖地洞躲起來。

  「你這死丫頭,竟敢頂嘴!」汪母勃然大怒,但忸怩作態的成分居多。有了金山銀山做靠山,她狹隘的心胸一下子有西湖面那麼寬。

  「伯母,您別生氣,讓我上去勸勸思涵。」

  不爭氣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在她手中布娃娃的臉上。連沒有靈魂的布娃娃都為她哭泣,她幾乎要崩潰了,為什麼當時不一覺不醒?如此一來,她也不必再當搖錢樹,甚至可能連累餘力耕陪她下地獄。

  餘力耕貼近她的身後,雙手如銅牆鐵壁般緊緊環住她,頭枕著她的肩,聲音溫柔得教人酥麻欲眩,「你生我的氣嗎?」

  「你為什麼要迎合她?」她語音哽咽,鼻酸眼澀,一臉茫然與困惑。

  「總比得罪好吧!」

  「你已經瞭解我母親的想法了,你還想紆尊降貴娶個禍害回家,禍延子孫?」她不是虛張聲勢嚇人,是真有這層顧慮。

  「為了你,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甘之如飴。」他嘴巴沾了蜂漿。

  「我怕這個洞,是無底深淵,一輩子困擾著我們。」

  「傻瓜,我們婚後又不住在這兒,以後逢年過節回來盡點心意,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痛。

  「她如果要跟我們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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