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一定要我心碎?」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會他卻眼眶紅了。
「力耕,快進車裡面,別淋濕感冒了。」雨啊雨!往我身上灑,往我身上澆,代替我不能流的眼淚,盡情下吧!但請不要淋濕我的愛人。她心痛的懇求。
「你既然不要我了,幹嘛還關心我的死活?思涵,你心裡還是愛我的吧!」他灰暗的眼神,又閃出一線生機。
「不,我只是基於相識一場的情誼,對你好言相勸。」她武裝起來。
「相識?我們何止相識?我們是相愛的,今生無悔的相愛。」他仰天長嘯,雨不但潑了他一身濕,更帶著灰塵滑人他的口中。
「你進不進車裡頭避雨,我管不了了,不過我不想陪你淋雨,我回家了。」她吸了吸鼻,轉身快跑,一個不留神,踩碎了地上的黃玫瑰。
「不,不要走,思涵,請你不要丟下我。」他無法動彈,留不住她的心,強留她的人又何奈?
「餘力耕,我們情緣已盡,你自己多保重。」她頭也不回的說。
淚與雨在她的臉上交織,她怎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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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滂沱的大雨,淋濕的不僅是兩個人的身體,也淋濕了心。汪思涵站在窗簾後,整整看了兩個小時的雨,而餘力耕卻是站在雨中,等她回頭等了兩個小時。在他們的感覺裡,這是兩個世紀的漫長折磨,直到太陽撥雲而笑,餘力耕死心了,如果「苦」不能感動她,那麼「補能讓她感動嗎?
他病了,病中喃喃念著她的名字,卻不見她的人來。
他拒絕吃藥,抱著電話筒失神,因為她不肯接他的電話。
再也沒有什麼能讓她感動了!躺在床上的這些天,他終於覺悟到她的決心,然後他像具行屍走肉的空殼子,每天靜靜地接受吃藥與洗腦。
餘力耘第一個替大哥抱不平,想約汪思涵一晤,但碰了一鼻子灰,說話也就無形中苛簿,間接影響到余家夫婦的判斷,最後一家人陣前倒戈,轉向支持李媚虹。
李媚虹儼然是余家未來長媳,她乖巧、甜蜜、柔順,深得長輩的歡心,尤其餘、李兩家交情匪淺,要不是中途殺出汪思涵這程咬金,也許余、李兩府早已結成兒女親家,在商場更將如魚得水,叱吒風雲。
在默契使然下,汪思涵三個字從余家消失了,不再有意義,也不再是咒罵的對象,取而代之是李媚虹三個字,大家你一句、我一說、他一捧,把她的好拉上青天。
其實,他們費盡心思的拉攏,他只是莞爾一笑。
每個難眠的夜晚,萬籟俱寂,幻燈機就是陪伴他最好的朋友,它發射出的光線撫平了他的思念,因為光線的另一端停格在汪思涵明眸皓齒的倩影上。這個她是他永遠擁有的,可惜只是個影子。
得知餘力耕病重的那一晚,汪思涵偷偷在房裡哭泣,第二天雙眼腫得像核桃,一整天上班無精打彩,臉色枯黃如油盡火滅的蠟燭隨時都可能昏厥過去。
得知餘力耕病好的那一晚,她一個人在酒吧喝悶酒,以酒遙祝他康復。
一個星期後,辜東漢來找她。
坐在兄弟飯店咖啡廳的一隅,汪思涵盯著他臉看,看自己像他幾分,眉、眼、鼻、嘴、臉都神似眼前的人,大概沒有九十分,也有八十分的高分吧!
汪思涵微些失望。
「汪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令堂為何堅決反對這門親事,」他一臉沒有破綻的疑惑神情,足以拿座奧斯卡最佳男演員金像獎。「但我看得出來你和力耕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現代社會已經是很開放了,父母不一定是全對的,要有自己的堅持,如果是真愛,私訂終身未嘗不可,你不要輕言放棄力耕,他是個好青年,值得你托付。」他說來娓娓動聽,很有說服力,不愧是靠嘴巴吃飯的行家。
「辜先生,謝謝你的忠言,不過我想你這次的媒人禮拿不到了。」她不恥他向錢看的心態。
他心猛然抽搐一下,雙眉緊蹙。「你誤會了,我完全是出自一片誠心,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虎雖毒,但不食子。
「我已經和餘力耕分手了。」她直截了當。
「我知道,為此他大病一場,而你卻沒去看他,所以余家對你有些誤解。」他言語中亦帶著不滿與責備。
「他們沒有誤解我,既然要分開,就要斷得徹徹底底。」她是慧劍斬情絲,而非抽刀斷水。
「你不覺得可惜?」餘力耕堪稱是人中之龍,沒有理由放棄。
「不會,百善孝為先,我不想拂逆母親。」她抱著一顆贖罪的心。
「你母親為何要從中作梗?」他裝蒜。
她心如刀絞,目光卻犀利地掃射他眼眸深處,反詰:「你……你是真的不明瞭,還是忘了什麼事?過去的事。」她今天要拆穿他那張假臉皮,看看裡面是否依舊是張面具?也許是削洋蔥皮的傻事,找不到真心。
辜東漢表情凝重起來。「過去……她都說了?」說完後,他的偽裝消失了,臉上浮現了內疚的悔意與慈愛的光輝,錯綜複雜。
「你……我……在不認識餘力耕之前,我曾經見過你,兩次,對不對?」她對他不止於似曾相識的感覺,而是真的見過面。
「在你上小學的第一年,和你大二時的系運動會上,我去看過你。」
「為什麼要來找我?你連我的出生部不關心,為什麼還要來那多餘又短暫的兩次關心?」她的悲慟油然而生。
「我一直都知道你母親生了個女兒,第一次是因為莉莉出世,我突然很想知道另一個女兒的模樣,所以我跑去你的學校,等你放學,卻嚇壞了你。」那種生而不能認的感覺,像把利刃戳痛了他的心。
「因為你是個陌生人。」
他苦澀地喝了第一口又黑又濃的咖啡,繼續說道:「後來,我遠遠看過你幾回,都因為有忠國在側,想親近你的念頭也就作罷。」